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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又是那節溫流羹、邵淇她們班與顧西辭班相撞的體育課。
陰天愈發多了,體育老師帶各自的班繞體育場跑了幾圈,便自由活動。溫流羹照常和班裡的幾個女生坐在一起,聊聊天、玩玩手機,不知道一會兒做什麼,因為邵淇每逢這時都會去打球,她下意識看過去一眼,沒在球場上看見她,倒見她正興高采烈地挽着顧西辭手臂向室内的體育館走去。
頓時覺得很沒趣,起了身,旁邊的女生問:“溫流羹,你要回去了嗎?”
“嗯。”
“那我也回去吧。”
幾個女生紛紛起身。
她們回教室裡坐着,能溫暖些,提前寫一點布置下來的作業,但寫着寫着又開始叽叽喳喳地說起話了。
溫流羹學習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翻了翻手機,也看了看和周流的對話框,他們之間除了日常問候以外确實已經無話可說了。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的很奇怪。有的人乍一見面,就相逢恨晚、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覺得彼此什麼都了解都能懂,而有的人相處時間再長,好像都從未真正看透過對方,總覺得不熟,也熟不起來,就越來越像是相互演着一場戲。
溫流羹和周流越相處越偏向于後者。
正在她這麼琢磨時,這節課結束的課間,周流給她發來微信消息,分享了這周四晚上一頗有名氣的外國鋼琴家将在南城舉辦的一場演奏會,以開玩笑的語氣問:【大小姐有沒有時間賞光?】
這麼一問,溫流羹眼裡又有些氤氲。
這樣的話,好像又将她拉回到他們兩個相處不久的時候,暧昧,還有點不夠那麼熟悉的小心翼翼。
如果沒發生他和邵淇的那些事該多好?可她這麼怨天尤人地想,心裡卻清楚,怪天怪地都怪不了,還是要怪周流他自己,他根本就是那樣沒有道德底線的道貌岸然的人。
“咚”一聲,一瓶喝了一半的外星人電解制水落在她課桌上,她懵懵地擡起頭,剛運動完的邵淇臉上還帶點細汗,可這樣讓她更有股十分吸引人的生命力了。
她這周末又在抖音上發布了新作品,在停車場扭了段當下很火的抖舞——杭城那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溫流羹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那時的記憶簡直如刀刻一般在她心裡。這視頻熱度依然不錯,快三天了,已經突破了一萬點贊量。
此時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溫流羹,卻不想撞見溫流羹眼裡蒙着層薄薄的霧氣,她下意識看向溫流羹手機,溫流羹也立刻将手機鎖上屏,盡管這麼做實在刻意。
“哎喲,你怎麼了?”邵淇驚訝道。
她一驚訝就收不住嗓門,溫流羹生怕旁人見了又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出來,馬上收起情緒,一臉無辜地笑着反問:“沒怎麼呀,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呀。”邵淇眨眨眼,“剛打完羽毛球,就哪兒都沒找着你。”
“外面有點冷了,也沒什麼事做,就回教室待着了。”
“哎呀,在教室裡多無聊啊!看,這是什麼?”
邵淇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闆旺仔牛奶。
所以她之前形容溫流羹形容得很貼切——别看她抖音個人賬号上很多照片,基本都是打卡各種漂亮餐廳吃漂亮飯,實際她夜市裡很多東西都愛吃,一闆旺仔牛奶也能讓她由衷地笑出來。
溫流羹接過來:“謝謝啊……”
邵淇滿不在乎:“下次一起去打球吧,羽毛球總會打吧?一個人在教室裡坐着多無聊?”
溫流羹點頭。
邵淇離開後,下一節課很快就開始了。
她的位置在教室側後方,靠着牆,她右手将手機放桌子底下、挨着牆,單手打字,避免被同桌偷窺。她給周流發消息:【上一節課我們班和顧西辭班同一節體育課,我特意拉了顧西辭去體育館裡打球,你猜怎麼着?溫流羹平時都在外面坐着,這次自己回了教室,我找她的時候她一擡頭,我感覺她哭過。】
她美甲做很長,一長串消息打錯了删删了再改的,恨不能直接發語音。
終于打完了,發送。
周流很快回:【你不要總自己腦補了。】
邵淇輕輕笑笑,知道他也不是完全肯定事實是什麼樣,又開始艱難地打字:【你不信算了,反正我隻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故意那麼做的,看溫流羹什麼情緒。】
她剛要撂了手機,周流又發來消息:【難道你之前就沒和顧西辭在她面前親密過嗎?她之前都沒事?偏偏就現在開始反應過激?你們三個不是天天都在一起玩的嗎?】
【你不懂。】邵淇一咬牙,又開始艱難地和他長篇大論,【你還說是我不懂。】
【有時候兩個人分開是沒什麼感覺的,直到新的人出現。比如溫流羹遇到你。和你在一起之後,她意識到自己會徹底失去顧西辭,反而會對他更加患得患失。至于對你是什麼,我覺得就是我之前分析的那樣,可你偏不信,還說我。】
看周流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顯示好久,也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他應該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邵淇發最後一句:【好了好了,有事等晚點再說吧,我上課呢。】便将手機收進桌洞,揉了揉打字打得酸麻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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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流羹是快放學時才答應周流的。
她和之前同他說話的語氣一樣:【這麼好!那我也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