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榆擡眸,盯着全身鏡中不是自己的臉。
按照原本的遊戲走向,應該是兩個陣營的人對抗,直到最後決出繼承人梅菲亞的死活。
但現在遊戲出了一點問題,本該是NPC走固定劇情的梅菲亞現在變成了她。
範榆扭了扭脖子,鏡子中的金□□亮少女也跟着動了動脖子。
她剛剛嘗試過幾次了,隻要不暴露自己玩家的身份,不要說出太不符合的梅菲亞角色的話,她的其他行為是不受限制的。
範榆不知道薩爾他們幾個受到的限制是什麼,但她感覺,她在扮演梅菲亞這個角色上還是比較自由的。
隻是禁言,但不阻止她的行動。
如果遊戲還是按着最初的規則來,那麼繼承人如果在今天被害死,刺殺者隊伍就會獲勝,反之亦然。
遊戲分了勝負,是不是就可以脫離了?
範榆伸手,輕輕摩擦着腰間上挂着的一把匕首的刀柄。
她有一個想法。
她要是現在自殺會怎麼樣?如果薩爾他們抽中的是保護者陣營,那麼她自殺會被判定失敗嗎?失敗了,又會怎麼樣?
“铛——”的一聲悠長的鐘響喚回了範榆的思緒。
她偏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房間角落裡的一座落地鐘上,雕刻繁複花紋的秒針和時針分針一同重合在6的數字上。
訂婚儀式,已經開始了。
遊戲的最終劇本裡,繼承人梅菲亞就是在這場訂婚儀式上遭遇刺殺。
範榆覺得這個遊戲有點奇怪。
因為這個遊戲根本就沒有給她預留時間去試探。
違背角色設定就會禁言,意味着她沒辦法及時知道自己隊友的陣營,難度本來就提高了很多,現在還不給她時間去尋找真相。
就像是,根本就不需要她去試探,隻需要經曆就好。
範榆斂目,收回了匕首,不再去思考自殺這個選項。
全息情景式遊戲,痛覺雖然比照現實降低了一半,但真刀子捅進去了,還是挺需要勇氣的。
範榆站起身,身上繁複的裙擺散開,有人推開門進來,是梅菲亞的父親庫勒,威嚴的中年男人沉默的上前,眼神中有水光閃動。
“對不起梅菲亞,委屈你了。”
範榆沒說話。
委屈什麼?遊戲人物介紹裡,不是說的梅菲亞和她未婚夫是兩情相悅的嗎?
範榆提起裙擺,站起身時目光落在了牆上的一張畫像上。
畫像正中站立的是梅菲亞的父親,手握長劍站得筆挺,他的左邊站着的就是梅菲亞,少女穿着利落的騎裝,還帶着嬰兒肥的臉上愣是做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右邊站的是一個十歲的男童,和梅菲亞極為相似,露出一張乖巧又燦爛的笑臉,在往背後看,是一個端着盤子彎腰的年輕管家正将盤子中的酒杯遞給坐在角落的一個女孩。
察覺到她的視線,庫勒跟着看了過去,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是五年前的騎馬賽上,當時你赢了第一。”
範榆還是沒吭聲,她怕自己多說多錯。
庫勒也沒繼續說下去,隻是回過頭,輕歎口氣:“你們都長大了。”
“走吧,孩子,大家都在等你了。”
長長的走廊,悠揚的音樂,範榆提着裙擺跟在“父親”背後,這是一個很大的莊園,走廊外面是葳蕤的樹木與花草,纏繞的藤蔓依附着走廊上的支柱向上攀爬,一同将照進來的陽光分割成細小的碎塊。
範榆一邊踩着這些破碎的光塊,一邊在腦海裡看遊戲裡的任務介紹。
雖然系統出了bug,但這些信息還是能夠查看。
範榆跟着剛剛畫像上的幾個人去查看遊戲裡的人物介紹。
庫勒,梅菲亞的父親,疼愛女兒的慈父。
範榆看向前面的背影,慈父?真正的疼愛女兒的慈父,會犧牲女兒去聯姻嗎?
約翰,梅菲亞的聯姻對象,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的話,為什麼庫勒會說“委屈她了”?
範榆繼續向下看去。
卡布羅,梅菲亞同父異母的弟弟,是梅菲亞繼承者的最大競争對手。
艾琳娜,梅菲亞同父同母的妹妹,因為身體缺陷而不被父親喜歡,讨厭姐姐的光芒。
埃德,老管家的兒子,和梅菲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範榆停了腳步。
人物介紹和真實情況似乎都有些出入,所以這些人的陣營其實是和系統裡的人物介紹相反嗎?
走廊的盡頭,寬闊的大殿被推開了門,喧嚣的音樂聲震動,範榆環顧四周,看見了畫像上的那幾個人。
朝她露出乖巧微笑的弟弟卡布羅,恭敬颔首的青梅竹馬的管家埃德,沉默低頭不語的妹妹艾琳娜,以及站她身邊威嚴的父親和對面笑容滿面的未婚夫。
這些人,會是什麼陣營?
[刺殺者]
薩爾看向虛空中自己眼前浮現的紅色對話框,擰了下眉。
他有些頭疼。
他真的不适合這種解密遊戲,他更喜歡靠武力解決問題。
但,更讓他頭疼的是眼前的畫面。
房間的密室裡,是一座水晶雕刻的籠子,籠子裡用綢帶綁着一個昏迷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