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風禾思緒片刻,還是開口答應,畢竟現在二人之間關系也已确定,她便無需再糾結什麼。
這樣想着,她便安然地被他摟在懷中,身旁盡是他身上的血腥的氣息,中間還加雜了一些雪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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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人究竟在何處?”宣成帝眉頭緊皺,怒看着拱着手彎腰朝着他的侍衛。
“回陛下,還未找到。”侍衛将頭低得低低的,擡在胸前的手還有些顫抖。皇帝發脾氣少說都是要掉腦袋的,這若是一個不小心,他這小命就完了。
宣成帝聞言緊眯着眼眸,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怒斥道:“這麼大的雨,這四皇子再躲能躲到哪去?”
侍衛聽到他充滿怒氣的聲音不敢回話,拱着手愣愣地站在原地。
“去去去,若是找不到四皇子的話你這小命也别想要。”宣成帝斜着眼瞥了那仍在顫抖的侍衛,心裡十分煩悶。
這祈元會跑到哪去?連着那姑娘也被他帶走。
宣成帝隻感覺胸間一陣煩悶,歎了口氣決定不再多想。
帳篷中點着盞盞油燈,燈光随着人影的動作而晃動,一身金絲長衫的中年男子歎了口氣,拿起手前的小酒杯輕輕一抿,旋即眼眸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宣成帝半阖着眼眸,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繼而緩緩呼出一口氣。
祈元自小就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雖說他的生母是個不懂裡的女子,經常與他犟嘴。但祈元這孩子确實數一數二的聰慧,自小就知道哄他開心,用那稚嫩的小手一顆顆喂給他葡萄吃。
他的年齡越來越大,但從未讓他對他的能力失望過,就連性格也十分溫潤。
但誰曾想,因為耳疾,他拒絕與他交流,甚至連性格都變得有些孤僻,不願與人交流。
再看到桑風禾這個姑娘如此護着他時,他便覺得心願已了,這孩子隻要幸福就好,他對他沒有太大的期盼也好,做個閑散皇子便也足夠了。
宣成帝阖上眼睛,半靠子八仙椅上,神情有些恍惚。
“禀報陛下,四皇子殿下已有消息。”一個身着盔甲的男子彎腰道。
“快說。”
“是,四皇子殿下的玉佩掉在懸崖旁,懸崖旁有滑倒的痕迹,殿下……殿下他怕是一時失足掉了下去。”侍衛低着頭回答道。
失足……宣成帝呼吸一窒,隻覺得心頭被壓着一塊大石頭,令他難以呼吸。
“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片刻後,他似乎是終于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現實,低聲道。
侍衛聞言立即轉身走了出去。
宣成帝拿着小酒杯的手不禁有些顫抖,眼眸間似乎還氤氲了些許薄霧。接着猛然閉上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左手緊攥着衣擺,手指也被壓出印子來。
在他患了耳疾之後,他的确不曾尋他。因為他已經當不了太子,成了一個廢人,他還因為他不願見他而和他怄氣,也不再與他交流。
忽然有一天,薛太傅笑着對他說祈元這孩子有骨氣,竟學會了讀唇語。
這個薛太傅是他專門讓他去教祈元的,少年時的祈元意氣風發,說隻要薛太傅來教導他。雖這薛太傅實力也不錯,但長薛太傅幾歲的謝太傅才是真正的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雖然這樣想着,但他聽了他的話,便也笑着答應了。
卻沒想到他竟與薛太傅關系好到這個地步,能與一個太傅說話卻不願意與他的父皇說話。
甚至不願意告訴他他會了唇語這件事,隻有他,隻有他是從别人的口中聽到有關他的消息。不知為何,他聽到這話心裡不禁燃起了些怒氣,但又礙于面子不願尋他。
在那之後,他再也不願聽别人提及他,聽到了也隻是随意點頭,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他究竟為何失蹤?
忽地,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人,那便是祈君曜。
前些日子祈元變因他入獄,卻又被四皇子夫人救走。雖查明那件事是祈君曜手下的人做的事,但不知為何他對他有所懷疑。
祈元是前太子,雖因為耳疾對他沒有威脅,但可能他們二人還會心有芥蒂。
他細細想着,頓覺他現在不管怎麼猜想都不如把祈君曜喚來,觀察他的表情。
他不相信祈元就這麼死了,他定能絕處逢生。
腳步聲漸漸地走到了帳篷旁,來人已脫去了騎馬服,換上了一身常莊,一副閑适自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