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尋我何事?”祈君曜緩步走來,站在宣成帝身前拱了拱手。
宣成帝靠在八仙椅上,臉上看不出來一絲情緒,倒了兩杯水後伸手示意他坐到對面。
他見狀趕忙坐了下去,在來之前他便覺得父皇是為了祈元之事喚他,父皇他從來都不會主動喚他,每一次主動喚他那其中必有祈元的聯系。
他自小就不明白為何父皇的眼裡隻有祈元,看不到他的一丁點的努力。
就算是祈元得了眼疾,成了廢太子,父皇還是一樣在默默地在意他。
而他呢?他便隻能看着他享受父皇的寵愛、愛情,他承認,他有些嫉妒了。
“今日狩獵狀況如何?”似是很平常的寒暄,語氣裡帶了一絲溫柔。
祈君曜下意識地覺得他這句話一定有目的,思緒片刻斟酌道:“嗯,還好,大小都算的話有十幾隻,多是些野兔和野雞。”
“嗯,不錯。”宣成帝聽到這話欣慰地點了點頭。
“午時射了什麼獵物?”
“回陛下,射了頭鹿和一些山雞,都不是什麼龐大的獵物。”祈君曜斂下眉眼,下午正是他威脅祈元的時候。
想來父皇現在已經知道祈元生死未蔔,主動尋他過來原來是懷疑他他将祈元害死了。
他現在還不敢相信父皇真的喜歡祈元,盡管已經這麼過了十幾年,但他還是不甘心,不知道為何父皇隻在意他,隻要他說他有什麼不足,他便會改。
“嗯……你覺得四皇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宣成帝拿起茶杯微抿了一口。
聽到這話,祈君曜猛然心頭一窒,胸口似是被一塊巨石壓住,雖早已猜到父皇喚他來是為了祈元,但沒想到父皇會問他這種話。
這個問題他便隻能去誇祈元,但他确實十分厭惡他的。雖然他已經死了,對他已構不成什麼威脅,但他仍不願意說出任何誇他的話。
祈君曜思緒片刻,嘴上微微揚起一抹弧度,輕聲道:“四弟他文采好、博學多識,就連劍術也是一等一的好,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兒臣難以匹敵。”
宣成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是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一般。
“記得年少時與四弟一起比賽射箭,四弟箭術很好,是我學習的榜樣。”祈君曜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是在回想什麼快樂的事情一般。
“嗯,的确,元兒他什麼都好,隻是這耳疾……”宣成帝想到這不禁歎息一聲,在他最器重祈元的那一年,他偏偏得了耳疾,倒像是注定的命運。
聽到這,祈君曜不由攥緊了拳頭,指甲已經陷入了肌膚,似是感覺不到疼一般,指甲漸漸進入了肉裡,已經隐隐滲出了些血迹。
他就知道,他命人将毒藥放到他的碗中是對的,若不是如此,他怎麼能得到父皇的重用。若祈元還完好,那便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他便就是衆多皇子中不起眼的那個。
那時祈元閉門不出他其實是帶了一絲慶幸的,既不會發現他的耳疾是被人毒害的,還會讓他們的感情分崩離析,這何不為一舉多得的事情。
他阖上眼睛,心裡輕歎一聲,接着嘴角扯出一絲荒涼的微笑,輕聲道:“是啊,四弟的确很聰明。”
“行了,你先下去吧。”宣成帝右手扶額,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太陽穴,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越聽祈君曜說話,他便越發懷念以前的日子,希望時間能倒回重來,那他定不會讓他再患上耳疾。
可惜世上并沒有後悔藥,祈元現在也不知所蹤,但他卻覺得他一定還活着,一定會回來。
“是。”祈君曜聞言愣了愣,他本以為父皇喚他來應該會多訊問幾句,但沒成想這麼快就讓他回去,還一副煩躁的模樣。
難道父皇真的有那麼一絲地在乎他?并不是因為祈元。
這樣想着,他心裡不禁傳來一絲竊喜,一向讨厭雨天的他卻覺得小水窪也很美麗。
*
太陽漸漸升起,空氣中還有着一絲寒冷,認真嗅聞的話能聞見泥土與露珠的氣息。
懸崖一處的洞穴内能看到白色與淡粉色不斷交織着,散發出一絲唯美的氣息。
身旁一身熱意,不禁讓她想到了冬天在被子裡溫暖的感覺,不禁向裡面縮了縮。平日裡她在冬天根本暖不熱被褥,都是在睡覺前弄了個湯婆子,不然晚上就會被凍起來。
這樣想着,她不禁想就這麼睡過去,暖乎乎的,溫度令人向往。
驟然,身上不自覺感覺到被人注視着的感覺,她蹙着眉頭睜開那有些惺忪的眼眸,擡眸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