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宣成帝查出中毒之後,他們便常去看他,生怕他再出些什麼問題。幸而并未發現,宣成帝身上的毒素也已經慢慢淡去,不再影響他的身體。
祈元微微颔首,将身上的外衣褪下:“嗯,已恢複得差不多了,不出幾日便能完好。”
“怎的現在将外袍褪下了?”桑風禾愣了愣,看着他的臉龐有些疑惑。
他扭頭看着她回答道:“今日太子那恐有變動。怕人去看我不放心,準備換身衣服去。”
不久前她發現自己的視力再慢慢減弱,離得很近也很難看得清他腰側玉佩的花紋。眼睛變得十分怕強光,一遇到強光便會覺得眼睛刺痛難忍。
桑風禾看着他不禁心裡歎了口氣,擡眸看着他換衣服的動作,心裡滿是唏噓。
[一個耳朵不好,一個眼睛不好,真是天生一對。]
祈元聽到系腰帶的動作頓了頓,目光落在她那淺棕色的眸子上。
那眼睛似乎還是如往常一樣,隻是沒有了前些日子的那般靈動,他總以為是她因為陛下的事情沒有休息好,便也并未在意,卻沒成想她的眼睛竟出了問題。
他直直地看着她思襯着,她平日裡不喜歡女紅,便沒有讓她做。隻是會見她偶爾看看戲本子,也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問題。
既然沒有身上那眼睛為何看不清了。
忽地,他猛地擡眸,似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嘴唇微抿。
眼睛莫不是就是她為了救他而給那名為“系統”的代價,不然也無法解釋她為何眼睛突然成了這般,甚至還不願告訴他。
他知曉她很精通醫術,能在生病的時候這麼淡定也隻能說她早已經知曉會如此。
若不是他能聽到她的心聲,他是不是會被她隐瞞一輩子。
桑風禾看着他停頓着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站起身走向他:“我來幫你更衣。”
忽地,腳下有一個小凳子擺在中間,桑風禾并沒有發現,絆了一跤便朝他撲去。
祈元伸手接過她,将她擁入懷中。待她穩定好平衡才将她緩緩放開。他沉默着盯着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桑風禾被這沉默的氣氛給弄懵了,見他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臉上便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奇怪地問:“我的臉怎麼了,是有什麼髒東西嗎?”
祈元的眼底帶着一絲茫然,右手緩緩擡起輕輕地撫摸着她那有些黯淡的眼睛,聲音沙啞:“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清了。”
她隐瞞的事情驟然被他說出口,讓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反應過來後眼神飄忽:“什麼看不清了,你不就在我面前嗎,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他怎麼知道的。]
祈元微微歎息一聲,接着在她的眼睛上輕輕落下一吻。想到她看不清了心底便密密麻麻地泛着疼意,低聲開口道:“我能聽到你的心聲,你想的什麼我都知道。”
“什、什麼!”桑風禾被這句話給弄懵了,她之前的确有這麼猜疑過,但沒有想過這件事真的發生了。
[的确,這也能說得清了。怪不知道他從一開始便知道她是帶着目的來的,原來是能聽到她的心聲。]
她的眼眸微微暗了下來,斂着眉眼沒有說話。她不喜歡這麼沒有隐私的感覺,總覺得現在站在他的面前是一個透明人,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具有秘密的人。
祈元也想過他說出這件事會發生什麼,隻是沒想到她會開始抗拒自己。
他緩緩歎了一口氣,雙手将她的臉微微擡起,以便她能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很注重自由和隐私,但不知為何,自來了府中我便能聽到你的心聲。我是一個怕失去的人,更希望你能不要有事情瞞着我,我會覺得害怕。”
他又接着道:“……害怕你總有一天會離我而去,今天跟你說這個秘密也隻是想要告訴你,有事情我們可以一起承擔,但不要瞞着我,好嗎?”
桑風禾愣了愣,聽到這話便不由地反駁道:“我也有不想說的話,你就能保證什麼事情都可以說與我聽嗎?”
“隻要你想,我便告訴你。”祈元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堅定,沒有一絲逃避。
見她沒有開口他便接着問:“你想問什麼,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問我。”
桑風禾攥緊了手:“我想知道你失聰那段時間是不是很難受,害怕嗎?”
祈元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想到之前的生活手指便有些顫抖,待情緒穩定下來才慢慢開口:“若說怕倒不是怕,隻是擔心,擔心我的耳朵再也好不了了。”
他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遲疑片刻繼續道:“那時百姓都說我的耳朵突然失聰是上天的意思,那時我不願去開口解釋,之後便成了這般。”
桑風禾神色帶了些許擔憂,靠在他的身上,臉頰輕輕貼着他的胸膛,靜靜地聽着他心髒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