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薛珩想出了一個法子,于是她去沈清池的院子探望。
小厮把她引進門,沈清池正在屋裡看書,他坐在窗邊,如玉的指節拿着一卷書冊,冬日的暖陽照在他身上、精雕細琢的眉眼被度上了一層天光。
此刻的沈清池美得令人屏息,這一幕宛如一幅唯美的畫卷。
薛珩進門看見這一幕,不禁駐足停步,沒有說話。
沈清池卻聽見了薛珩的腳步聲,回頭看見她,便放下書卷,向她走來,伏身行了一禮,低聲道:“侍奴見過妻主。”
薛珩趕緊扶起他,低聲道:“你不必多禮。”
沈清池見她突來,心裡微微緊張,擡眸看了她一眼。
薛珩輕咳一聲,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道:“沈公子,我有話和你說。”
沈清池聽到她這禮貌而生疏的稱呼,不禁微微蹙眉。在他心裡,他如今已是薛珩的侍奴了,侍奴名分固然卑賤,但也算妻主的内人了,薛珩也知曉他的名字,怎麼還如此稱呼,不合常理。
薛珩自然沒想這些,沉吟片刻道:“沈公子,以前是我輕浮不懂事、任意妄為,現在我自知花心濫情、配不上你,你跟了我實在是辱沒了你……”
沈清池聽薛珩這麼說,微微一怔,大腦一片空白……
他隻聽薛珩繼續道:“我願與你和離,放你離去……”,薛珩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袋,道:“這裡有兩千兩的銀票,多少可以幫助你日後生活。”
沈清池聽了這番話,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并沒有接那個錦袋,隻是坐着一動不動。他緩了片刻,才微微擡眸,看向薛珩,眼中卻已含了清淚。
薛珩看他這反應,有點意外、又很是心疼,忙拿出手帕遞給他,柔聲道:“你别難過,若你還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說,隻要我在所能為、必然做到。”
沈清池卻也沒有接手帕,嘴唇緊抿,強忍住将要溢出的眼淚,身子一滑,直接跪在了薛珩面前。
薛珩見狀更是大驚,連忙蹲下身伸手去扶他。
沈清池卻跪在地上執意不起,淚珠盈盈欲落,聲音低啞道:“是清池才入門便生病,妻主嫌清池晦氣嗎?”
在沈清池心裡,習俗上是有若夫郎新婚未久便生病的話,很多妻主都會嫌棄夫郎黴氣重、晦氣,才嫁進自家門裡便染了病氣。所以他此刻聽薛珩如此言論,便以為薛珩是這麼想的。
薛珩連忙道:“你這說的哪裡話,我怎會嫌棄你……”,剩下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在她心裡,按原書中沈清池從一開始心裡就很抗拒原主這個纨绔,原主碰了他、天長日久地欺辱他,他更是對原主恨之入骨。她想,既然如此,我放他自由,豈不正合他意,卻不料沈清池是這般反應。
沈清池微微擡眸,淚珠已滑落面頰,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美人落淚,薛珩看着更是心疼,不由自主拿着手帕輕輕給他擦眼淚,柔聲哄着:“你莫哭,你心裡難過的話,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
沈清池淚眼模糊,看着眼前的女子,心裡卻壓根摸不清她在想什麼,看她面上溫柔如水,卻如何說得出如此狠心絕情的話。
原來在這個時代,男子不能有獨自的戶籍,也就是除了出家的男子或帶着孩子的守寡的夫郎外,基本上并沒有單身獨居的男子。
那些守寡的夫郎往往有妻家的長輩、宗親無形中護着,往往也都膝下有女、雖喪妻仍需教女,名義上也是貞夫守節,自然沒人說什麼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