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夜無話。
蘭明決心裡賭得慌。
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做了那個夢,夢到了那個朝他磕出滿臉血,求自己放過他的少年。他的心魔也就是由此而生。而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蘭明決猝然睜開眼睛,大口喘着粗氣。
夢鏡最後,少年那張臉居然和花月影重合在一起了。
蘭明決果然在額頭上抹了一把冷汗。
這怎麼可能?花月影性格乖張,心狠手辣。而那個人膽小又懦弱。怎麼可能是花月影。
“花月影?”
沒有人回答他,看來是睡熟了。
翌日清晨,花月影起了一個大早,拿着腰牌。走到太虛宗山腳下時,已有負責接引的弟子等在那裡。
花月影本以負責接引的是華清宗普通弟子,誰知走近以後,才看清那人竟然穿的高階弟子的姚黃牡丹。
程楚潇不知站在那兒等了多久,頭發上面還沾滿了清晨的露水。
花月影向程楚潇身後看了看。
“不用看了,隻有我一個人。”
真是奇了怪了,以往負責幹這種事的,都是外門做灑掃的弟子。程楚潇一個華清宗血親高階弟子,怎麼會纡尊降貴去做接引弟子。
這要是放在以前,程楚潇不得把給他發布這道命令的人腦袋給擰下來。
看來,他離開華清宗這些年,程楚潇的脾氣雖然改了不少,但被宗門排擠的事情,可一點也沒變。
花月影盡量表現得自己受寵若驚。
“仙君怎麼來得這樣早?”
程楚潇咳了一聲。
“不早,我剛來的。”
花月影鼻間忽然嗅到一股似梅花般的冷凜的香氣。好像就是從程楚潇腰間香囊裡發出的。
“仙君身上挂的是什麼,這麼好聞。”
程楚潇雖然潔癖,可是好像并沒有挂香囊的習慣,難道是别人送給他的。
“隻是個能驅避蚊蟲的普通香囊而已。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花月影假裝驚喜:“真的可以送給我嗎?”
話音剛落,花月影手中就多了一個香囊。
花月影拿着香囊又道:“聽說參加完少宗主典禮,華清宗會每人分給我們十幾兩銀子對嗎?”
“對。”
“那太好了。等拿到這些錢,我就可以買點地,娶上媳婦了。”
花月影認為自己隻不過表達了普通百姓,最普通的訴求,也為了增加這個人設的可信程度。
但沒有想到,程楚潇眉毛一挑。
“你還想娶媳婦?”
花月影認真道:“我想傳宗接代。”
程楚潇道:“為了兩個饅頭你就甘願讓老乞丐親你一口,可見你是個沒什麼底線的。即便真讨了媳婦,生下來的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不好意思,這錢沒你的份。”
花月影萬萬沒有想到,他隻不過閑聊了一陣兒,就把十幾兩銀子給聊沒了。這十幾兩銀子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看都不看一眼。
現下蘭明決乾坤袋裡的銀子也快用完了,他們這些天扮乞丐,除了想混進華清宗,還有一點就是他們經濟因素,這十兩銀子對于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巨款。
“玄門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不好意思,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意外!”
就在二人争執間,又有十來名衣衫破爛的乞丐持着腰牌上了華清宗。程楚潇瞟了幾眼,确認腰牌無誤後。便帶領衆人登上華清宗的階梯。
一路上,不停有灑掃弟子點頭向程楚潇緻意。
那些跟在程楚潇身後乞丐,也覺得自己倍有面子,佝偻的腰也漸漸挺直起來了。
“聽說華清宗的少宗主,不僅口慈心善,修為更是了得。”
“要是沒有他,我們這些臭乞丐,幾輩子也進不了玄門。”
“聽說少宗主的道侶,也是位貌美的仙子,兩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停下。”
那群乞丐先是一驚,以為是仙人受不了他的聒噪。卻見程楚潇轉身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衆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輪紅日冉冉從雲層中升起,朝霞映紅了大半個天際。幾隻仙鶴在金色的雲層裡翩然飛舞。他們站的地方可以俯瞰群山,甚至可以将大半城鎮盡收眼底。
人站在高處,胸中總是不自覺便湧起一股豪情壯志,仿佛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這裡的雲景雖然比不上楚天宗那樣壯闊,但别有一番風味。
花月影以先常在這個地方做灑掃,但似乎從來沒都沒有注意這個地方的日出竟然這麼好看。
“好,走吧。”
他們大約走了一柱香的時間,随後便來到了外門灑掃弟子的住處。他們這些人,需要在此處沐浴更衣,随後才能進入典禮。
“喂,那個,叫的就是你!”
花月影本打算跟那些乞丐一起下去更衣,沒有想到卻被程楚潇從背後叫住。
花月影殷勤小跑着過去。
“仙君叫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