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的手機在長安時被人踩壞,之後她過了一周左右的原始生活。
三月中旬,曲之雲帶着時下新款手機來了小北港。
“我一直聯系不到你,你的手機一直不好用,我猜到大概是壞了,所以我給你買了一隻新的。”
溫聽善于抓住重點,“阿姨找我嗎?”
曲之雲拉着溫聽走出家門,兩人在蜿蜒的水泥路上散步。
老桃樹的花苞漸漸都打開了,粉色裝點棕黑的樹枝,在春日晚風中,隐隐約約傳來花朵馨香。
曲之雲換了美甲款式,這一款清新簡約,她抓着溫聽的手,“阿姨想請你幫個忙。”
“我想讓你勸張洲退出那個綜藝。”
“為什麼?”
曲之雲:“他要走的路,我年輕時也走過一遍,我不希望他把時間浪費在樂隊裡。”
微風吹拂起曲之雲的頭發,她濃豔的妝容不遜色于桃樹上任何一朵花。
曲之雲年輕時就很漂亮,不但會跳舞,鋼琴吉他樣樣精通,在老師的建議下,她選擇藝考,以專業第一的成績進入目标高校。
“大學第二年,我的照片突然在論壇爆火,經濟公司找到我簽約,順利出道。”
“但是你永遠無法想象這裡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在我的第一個演出過後,網上造謠我與公司老闆有不正當關系,歪曲事實的新聞全網亂飛,之後開始出現一些我都不知道怎麼來的照片……”
這是曲之雲至今難以忘懷的事情,亂七八糟的言論幾乎将她淹沒,謾罵一遍遍在她耳朵裡回想,她每天都像身處地獄。
“你希望張洲經曆這種事情嗎?”
曲之雲停頓了一下,“更何況,他爸還犯了罪,你覺得他會被曲解成什麼樣?”
溫聽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學習,她很少使用社交平台,偶爾點進公衆人物的微博,經常能在下面評論區看到層出不窮的低俗言語。
“很多藝人都熬不過來,患病的輕身的數不勝數。”
“所以,他的每一次商演我都動用關系,讓工作人員輕視他給他喝倒彩,我希望他可以放棄音樂,他也就跟我較勁,上課不聽課考試交白卷。”
“他在學校裡是當社長還是寫校歌我不管,但是到了外面,我希望他離那個圈子遠一點。”
溫聽擡眼,“阿姨,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說完,她将新手機重新塞回曲之雲手裡,“這個,我也不用。”
曲之雲還想說什麼,卻被溫聽打斷。
“阿姨,你知道張洲會彈鋼琴嗎?”
曲之雲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是嗎?”
“那就是他偷偷學的,阿姨你會彈鋼琴,應該知道自學鋼琴有多難,可是他就是學會了。”
“他很喜歡音樂。”
溫聽一直記得,在學校五樓那個窄小陳舊的音樂房裡,他熟稔地扣響琴鍵,四周粉塵環繞,光鍍在他身上,恍如涅槃的神明,神聖而強大。
“這樣的張洲,你不希望在台上看到嗎?”
終有一天,他會在澎湃掌聲中上場,不需要自己搬動樂器,自如強大。
“也請阿姨,不要試圖讓他感到挫敗。”
溫聽朝曲之雲笑了一下,掉頭原路返回。
還沒走出幾步,溫聽在拐彎處看到了站着的瘦削人影。
張洲雙手抱胸,一隻手上拿着路邊開的小朵野花,他掀唇笑着,朝溫聽招了招手。
溫聽走過去,“怎麼?”
“伸手。”
紫色小花輕飄飄落在溫聽掌心,清朗的聲音響起,“拿去玩。”
溫聽和曲之雲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他心情挺好,似乎挺滿意溫聽的回答。
“我明天去錄節目。”
溫聽跟上,走在他身側,“你能把語文書帶去嗎?”
“?”
“《季氏将伐颛臾》你還沒背出來。”
“……”
他不語,溫聽又說,“必須背出來的。”
張洲啧了聲,語氣挺一般,“知道了。”
*
張洲去了省城,曲之雲跟班主任提前打了招呼不讓批假,但這根本攔不住他,沒有假條也義無反顧地出發了。
溫聽看過張洲的課桌,語文書被他帶走。
魏書桃驚呆,“他真夠聽你話的。”
“李悅生日,你去不去?”
魏書桃很遺憾,“我去不了,我爸媽這兩天每天都在家,說要盯着我學習。”
“好吧。”
“隻要月考能進步我爸媽就會放我出門了,雖然不能出去玩,不過我每天有半小時時間玩手機,我的賬号粉絲已經快一萬咯!”
要不是魏書桃的手機交給父母管理,她真想給溫聽炫耀一下自己的賬号。
“魏書桃,門外有人找你。”
魏書桃起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