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溫聽沒在小北港2号等到張洲,她先去了皮蛋家領了隻皮蛋爺爺做的包子,率先前往學校。
早自習結束時,張洲單肩背着書包進來,另一隻手拄着拐杖,上頭系着塑料袋,鮮肉包子不停晃蕩。
他是真不把學生會放在眼裡,帶着早餐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來。
身後追着長長一排戴袖章的同學,“等一下!教學樓不可以帶早餐進來的!”
陳乾闆着臉走進4班,目标明确來最後一排。
他看着張洲,“同學你被扣分了,姓名學号?”
張洲懶懶擡了一眼,“你不知道?”
陳乾當然記得他,沒再堅持,說:“違規事項我們會上報給你的班主任,他會找你談話。”
張洲沒答。
陳乾看向旁邊的溫聽,她上個學期還坐在前排,這幾天突然就坐到了後面,她個子不高,要不是今天走進來還真發現不了。
看她将張洲的作業本抽過來,像個家長似的翻看,陳乾有些着急地說:“周末去圖書館嗎?”
他忘了自己還在進行學生會工作,衆目睽睽之下,剛才說得話引起四周一陣騷動。
溫聽擡眼,“嗯?”
“快高考了,我們可以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我們不是一個專業的。”
“語數英呢,有想學的知識點嗎?”
其實這三門課溫聽一直是自學的,實在不行了就在手機上找找教學,最近确實到了瓶頸期,或許跟别人交流一下會更好。
看溫聽有些猶豫,陳乾亮出自己的底牌,“我期末排名年級第五,應該比你高一點吧。”
果然,溫聽點了頭。
陳乾:“好,那周末市圖見。”
許多人在起哄,他渾然不覺,帶着一股自豪的勁兒走出班級。
身後的目光已經注視很久,溫聽回頭,“怎麼?”
張洲手裡的鮮肉包子咬了一口,他慢條斯理地咀嚼,眼神算不上和善,“挺愛學。”
說到這裡,溫聽攤開張洲的作業本,上頭一片空白。
“今天要交的。”
“交呗。”
課代表剛好捧着一疊本子過來,收走溫聽的,又看向張洲,“張洲同學,交作業嗎?”
他如往常一般,将空白的作業本抛給課代表。
如果溫聽沒記錯的話,本子上甚至沒有寫名字。
她說:“你周末有空嗎?”
“?”
“和我一起去圖書館。”
張洲當然不願意,于是溫聽尋求了張奶奶的幫助。
嗯,很順利,周末他被勒令出門學習。
*
溫聽還是第一次來市圖,一共四樓,書籍報刊電子閱讀區,每層都留出了寬敞的閱讀區。
陳乾和她約定在二樓,借閱報刊的人相對比較少,他們要交流溝通也不怕吵到别人。
看溫聽走過來,陳乾瞬間露出笑容朝她揮手。
直到看見後面,高挑的男生借助拐杖一瘸一拐進來,步調拖得極慢,不得不讓溫聽回頭等他。
陳乾的表情瞬間僵住,等溫聽走到面前,他氣聲問:“他怎麼來了?”
張洲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看到陳乾時,他臉色更沉了些,語氣陰陽怪氣,“來向年級第五學習啊。”
張洲在陳乾對面坐下,拿出一本本嶄新的作業本。
溫聽将提前列好的清單遞過去,“一個下午完成這些,沒問題吧?”
考慮到張洲是從零開始,溫聽将清單内容列得十分周到,先夯實基礎,再慢慢追加難度,直到追平現在的上課進度。
張洲念出第一條,“背誦季氏将伐端臾?”
陳乾光明正大取笑他,“是《季氏将伐颛臾》。”
張洲切了聲,将清單扔到桌上,雙手抱胸,“我要他教我。”
溫聽将他壓在最下面的語文書拿出來,“你不能自己背嗎?”
陳乾看向溫聽,笑得善良又大方,“沒關系,我教他也可以,你先做自己的作業吧。”
“好。”
張洲也不客氣,拿着語文書繞過書桌,坐到陳乾身邊。
他拿腔帶調,“陳老師,再帶我讀一遍題目呗?”
陳乾壓低聲音又讀了一遍。
看兩人相處挺和諧,溫聽找出作業本繼續研究昨天晚上沒寫出來的難題。
她垂着首,卷翹濃密的睫毛上下扇動,小巧的鼻尖,粉唇在思索時不自覺緊抿。
陳乾有兩三秒的出神,他伸手敲了敲溫聽的書面,“要我教你嗎?這題我們老師講過。”
話音剛落,張洲忽然輕咳一聲,他的語文書遞到陳乾面前,随手指了一個字,“怎麼讀?”
陳乾瞥了他一眼,“蒙,東蒙主。你不認識?”
張洲臉不紅心不跳地扯淡,“沒見過。”
陳乾依依不舍追問溫聽,“我把過程寫給你吧?”
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洲蹙着眉再次發作,“教會我了麼你就教她?”
陳乾:……
這篇文章比起其他的那些其實篇幅不長,生僻字也沒幾個,但張洲不知怎麼的就是學不會,一個小時過去還揪着陳乾幫他認字。
等陳乾反應過來張洲在沒事找事的時候,李悅也到了。
陳乾和李悅是同班同學,一起參加過作文杯市賽,剛好和溫聽有過交集。
陳乾害怕溫聽會介意和他獨處,所以特地叫了一個溫聽也認識的人,大家一起學,氣氛也會好些。
李悅挺自然熟,看到溫聽在研究的題目,她湊過去:“溫聽,我教你吧,這題我們老師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