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保證書,是打印出來的租房合同。
“看看?”
煙雨濛濛之中,他的笑肆意張揚,眼睛熠熠閃光望着她的模樣。
省城的loft月租不便宜,又毗鄰市中心和校區,幾乎是天價,分明不是他能承擔的數額。
“錢是向我媽借的。”
這錢曲之雲掏得心甘情願,就當做高考時,她強行将兩人分開的補償。
“溫同學,有空去看看我們的新家嗎?”
溫聽:“我們?”
她的瞳孔都放大了許多,之前兩人的進度緩慢至極,怎麼現在恍如過山車,戀情發展快得她反應不過來。
“嗯,我們常常見面吧。”
張洲與她隔了半臂距離,撐着頭看她,目光欣喜。
“高中我總逃課,很多事情沒和你一起做過。”
“嗯?”
“比如一起淋雨。”
溫聽從來不知道,張洲還有浪漫細胞。
他拉着她走進細雨中,沒撐傘,輕柔的雨絲落在兩人身上,黑發被鑲上細細密密的珠子,微風拂面。
從排練室去寝室的必經之路上,三個男生勾肩搭背迎面走來。
喬南率先開口:“哎喲喂,你們倆這是在幹嘛呢?雨中漫步啊?”
“洲哥今天整這麼浪漫?”
“排練室裡黑臉,到了妹子面前就喜笑顔開,我懂了!”
如張洲所說,這些人是真被他打服了,一口一個洲哥喊得親切無比,就差喊溫聽嫂子了。
“少廢話。”
張洲一概不理,自顧自撐開傘,将傘往溫聽那傾斜了些。
“洲哥不介紹一下?我說你最近排練這麼勤快,是相中了我們學校的妹子是吧?”
溫聽:“你們好,我叫溫聽,文學院的。”
“你是新生吧?”
“嗯。”
“洲哥可以啊,我們本校的都還沒認識多少學妹,你居然在我們之前牽上手了?”
喬南笑眯眯說:“他們高中就認識。”
也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張洲說了句走了,便拉着溫聽往另一個方向去。
“這樣好嗎?”
“别管他們。”
“你怎麼不向他們介紹我?”
看他不說話,溫聽撓了撓他手心,“張洲,你沒跟我表白過。”
提起這件事,溫聽有些委屈,她垂首,“你占我便宜。”
張洲聽得心癢癢,他拉手的力道重了幾分,依舊大步往前走,“先回家。”
溫聽眨了眨眼,“哦。”
在地鐵上,溫聽随口提起白天的事,“我爸他們今天來看我了。”
聽到這句話,張洲掀起眼皮上下打量她,看她安然無恙又心情不錯,猜測:“開心?”
“還可以。”
溫聽回憶起今天溫童的笑容,“我弟弟開始喜歡我了。”
張洲輕笑一聲,沒說什麼。
房子租在15樓,電梯上行,他熟稔地按着密碼鎖開門,溫聽一眼瞧出來,是兩人的出生月份,她的在前面。
屋子已經請家政打掃過,裡頭煥然一新,還添置了許多黑白色家具,大多是張洲喜歡的風格。
茶幾上,擺着一隻粉色毛絨兔。
“我媽送你的,她讓你抱着睡。”
“哦。”
張洲走進廚房,又出來。
溫聽眼前一亮,一大束粉色玫瑰推到溫聽懷裡,馨香濃郁,正開得旺盛。
張洲盯住她,回應她在地鐵裡說的那句話,“不止你弟弟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溫聽一怔。
“之前讓你委屈,對不起。”
溫聽總覺得他這聲對不起涵蓋了很多内容,不僅僅是遲遲不表白,還有那年深冬他忽然的疏離,以及夏日的不告而别。
他垂首彎着腰看她,全然沒有朋友面前時的春風得意,卑微得像隻小狗。
搖着尾巴,求她原諒。
“我都知道,我沒有怪過你。”
張洲是一個很變扭的人,偶爾他珍惜她的方式讓人費解,雖然總是做錯選擇,不過他的本意從來不是傷害她。
“那本你給我做的筆記本我把撕走的幾頁都沾好了,放在你的房間裡。”
溫聽彎眉,“那是我送你的,放我房間做什麼?”
張洲答非所問:“以後,我不對你說重話。”
“都聽你的。”
張洲走近了兩步,他彎腰抵住她的額頭,聲音清朗卻帶着低磁。
“所以你說吧溫聽,你想我們是什麼關系,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原諒我,但我都聽你的。”
溫聽想起好久以前,那個小北港夜風吹拂的傍晚,桑樹枝直聳入天。
少年的發梢高高仰起,他說:“我們什麼關系,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溫聽一直以來都是這段關系的主宰,他看似任憑發落,其實目光期許。
這一次,溫聽沒說話。
她笑着,踮起腳,親吻他略帶顫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