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是蛇又怎樣?”
即将走到生命盡頭的老蛇,暗黃的老眼看着李惡念,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沒想到啊,一開始以為那隻變色龍很危險,原來你才是最危險的東西,創造出你的人一定會遭到報應,混亂基因的後果是無法想象的。人就是人,獸人就是獸人,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嗎?”
最後的話像是戳中了李惡念心底最深處無法擺脫的執念,那種長期處于自我混亂,沒有人能認同他,他也無法認同自己的存在,他到底算是什麼?
諸仁是兩個獸人DNA所創造的人工生命體,怎麼說也是獸人,而他呢?
他的身份非常複雜,無法歸類于哪一類,在林宸和李海的dna之外還嵌合了多重冷血動物獸人DNA,但最終隻顯性出一半蛇的特征。
他是什麼東西?半獸人?有些可笑的自我分類,但他也不完全認同老頭的說法。
李惡念抓住老頭冰冷幹枯的手道:“無論是獸人還是人,最終都會死,你即使比人類壽命更長,現在結果還不是一樣嗎?之前兩百年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苟延殘喘守在幾十平的書店裡賣一些破舊雜志?”
老頭愣了愣,整個人無力地趴在地上,無論是詭辯還是真理,老實說,他沒有理由去反駁,他要死了,是的,很快了......
“我們都一樣,苟延殘喘的活着,蛇就是這麼脆弱,你再厲害,也對付不了一條基因改造過的變色龍,你的結果隻會更慘烈......”
“閉嘴,給我閉嘴!”
李惡念極力想要否定讨厭的人比他強,而且是強很多,他站起了身,冷冷的看着老頭恢複成蛇形,一條花斑蛇已經死了。
無人的深夜,心煩意亂的李惡念舉起了刀子将蛇分屍了,然後像是投籃一樣,将肉塊一塊塊投擲到書店前的垃圾桶裡。
這些碎.肉即使有人看到,也隻會被蛇吓到,而不會想到這是一具獸人的屍體。
隻是沒想到這些東西最後會流入到黑市裡,買賣分散的到處都是,諸仁手裡的這塊就是科芬之前家裡的那塊。
“我沒有殺他,我已經都告訴你了。”李惡念看向諸仁,咽了口唾沫。
他看着諸仁那半截尾巴,腦子裡在飛快的轉着,盤算着,諸仁現在隻剩半截尾巴,這段時間無論是平衡力還是速度,攀爬能力都大幅度下降隻要将他束縛帶松了,順利逃脫不在話下。
“你還不信嗎?”
諸仁甩動着尾巴,他不信這個人,但李惡念陳述的這件事他是信的。
因為被殺的蛇獸人和老死的蛇獸人肉質是不一樣的,被殺的蛇肉不會這麼臭,自然老去的蛇肉很臭但不會腐爛。
李惡念應該并不清楚純血蛇獸人的一些秘事。
諸仁原本隻是想知道這個人格分蛇屍的原因,但沒想到會這麼無厘頭,隻是因為洩憤。
也是,對這人會做出什麼都不感到稀奇了。
“我要上廁所。”李惡念斜視着諸仁道。
見諸仁一直看着他,但沒給一任何反應,他忍不住破口大罵:“md,你聾了嗎?我要上廁所,你有沒有人性?”
“你倒是先給别人貼上标簽了。”諸仁不冷不淡的說:“要是弄濕了床單我會給你洗,你就安靜的待一會。”
“哈?”李惡念覺得這人就是他的克星,哦不僅僅是他,李善義那個傻子也是,被諸仁吃的死死的。
他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着。
不過他現在緩過神來,倒覺得諸仁應該不會真的喂他吃蛇肉,這些不确定性,或許讓他有談判的籌碼,他可以在一個合理範圍内任性一下。
“我不會逃的。”李惡念說完後,那黃色豎瞳微微眯起直視着天花闆,很久都沒動靜,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喂,我肚子很疼。”一開始可能是借口,但是李惡念現在肚子确實很疼。
諸仁沉默着烏黑的眼睛沒有搭理他。
“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嗎?我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為什麼對待他和我是完全不一樣的态度?”李惡念苦笑了一下。
諸仁站起來将他束縛帶松開,兩人四目相對,李惡念翻了個白眼,起身後舒展了下肩膀。
諸仁守在門口看着他憤怒的瞪着眼進了病房衛生間。
李惡念越想越氣,像是有一股無法消散的怨氣堵在嗓子眼。他隔着衛生間門對着外面絮絮叨叨說着。
“就因為小時候我帶着這具身體去自殺,你就記恨上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處境?所有實驗藥物帶來的後遺症痛苦都是我在承受,我想不想活你有什麼權利阻止?你既然喜歡李善義,我就放火一起死,有什麼問題?”
李惡念沉着臉說完這些,肚子絞痛的更加厲害,他蹲在熱氣騰騰的淋浴頭下,兩眼發黑。
第一次在意識清醒的時候,感到身體不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