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沒什麼。”
“是,我就是給你提個醒,慕閣領其實一直跟掌司不太和,但是他資曆才能都可以,掌司也大度,不計較什麼,所以他一直也統領朱雀閣。你這雖說是正常進來的,可稍一打聽都能知道是掌司的安排,他倒也不至于明着幹什麼,但若是找你不痛快,還是容易得很。”
“你放心吧,我就幹自己的活,誰也不得罪。”吃了一口面,回味了一下他剛才的話,“不過,他為什麼跟掌司不和?”
“掌司,你别看聽起來位高權重的,其實啊不過才二十四五歲,五年前才來,一來就是掌司,慕祈可是司中的老人兒了。這中間有沒有别的我不知道,但他們說當年老掌司離任後,如果裴掌司不橫空出世,他或許有機會的……”
符昶一貫表現得玩世不恭、快言快語,但他明顯是裴翊在司中的親信,是故她總是試圖辨一辨他的話有沒有其他含義。裴翊可不是什麼聖善之人,她總覺得自己是一顆随時可以啟用的棋子,抑或随時可以棄用的棄子。
“掌司以後若是有什麼吩咐,你跟我說就可以了。”
這句話似乎打斷了符昶的思路,他吸溜一口面愣愣看她一眼,笑着輕輕搖搖頭。
時間過去了幾日,這天洛蒙突然跑來青雲司,戰戰兢兢地拿出一條絹帕呈遞,那樣子仿佛那是什麼不祥之物,神思恍惚,口中念着,“來了,來找我了……”
随後“咚”的一聲跪下,望着天上祈求:“姑娘,阿央姑娘!你行行好,我知道錯了,我可什麼都沒幹啊,我下半輩子吃齋念佛,你好走吧!”
符昶蹙眉,“什麼情況這是?”
本在洛蒙家附近喬裝巡防的青雲衛解釋道:“他今天去集市買東西,回來發現,筐裡平白多了這個,他說,這是阿央的。我們沿路回去查了,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隽清冷眼看着他那吓破膽的樣子,開口問:“什麼叫‘你可什麼都沒幹’?”
這一句一出,洛蒙的碎碎念戛然而止,一時呆住,屋中靜極。
隽清又問:“這絹帕算是女子随身小物,你們不過萍水相逢,如何會認得?”洛蒙語滞,又聽她問:“你們當年,真的隻是逃走了而已嗎?”
他呆了半晌,從跪伏的姿勢慢慢滑坐于地,知道瞞不住,隻得和盤托出。
“那時年紀小,又喝了酒,看那姑娘一個人,長得又挺漂亮,就鬼迷心竅了……”說到這,他極力辯解,“大人!我可什麼都沒幹啊!都是他們倆幹的!”又轉頭望天而拜,“姑娘,冤有頭債有主,你别來找我,我什麼也沒幹啊!”
符昶一拍桌子,“繼續說!”
洛蒙一震,“沒了,後來就聽見於菟的聲音,我們哪還顧得上她,就都拼命跑了……”
洛蒙暫時被收押,協查的消息也回來了,裴翊聽着通秉:“當年的确有這一樁事,時任以為隻是於菟傷人,就此結案了。那女子父母早逝,家中沒有什麼人,不過,當地村民回憶,她似乎有一個情郎,當時在郢州做掾吏,本打算年後成婚的……”
裴翊聽到這一挑眉,“郢州?”
“是,村民隻記得他姓解,或者謝,反正是這個音,我們也去信郢州問過,郢州的屬吏中,隻有一個人符合這個姓氏,叫解明弗,的确也是扶餘府人,不過兩月前就丁憂回鄉了。”
說到這,突然門口值守的青雲衛跑進來,“掌司,有人往門上射了一箭,箭上有封信!”
“太嚣張了,當青雲司是紙糊的?”衆人憤然,裴翊取下那信,信封注明卻是給獄中的洛蒙。
洛蒙不知又發生了何事,被帶來立時跪下,聽得裴翊問:“你家中還有個妹妹?”
他睜大了雙眼,滿是疑惑,“有,在老家呢,怎麼了大人?”
“這封信是給你的,你妹妹被人抓了,讓你回去換人。”
他如遭雷劈,“回,我回,各位大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妹妹,她是無辜的呀!”
這時裴翊轉問剛剛回報的青雲衛,“查到的東西還有什麼嗎?”
“郢州送來了解明弗的畫像。”
畫像展開,上面的人長相端正,若說顯著的特征,便是右眼角處,有一顆淚痣。
洛蒙被帶過去看了看,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隽清卻覺得有點眼熟,端詳思憶了片刻,旋即看向符昶,給符昶唬了一下,一時沒領會她的意思
“你看像不像那個面攤的老闆?”
聽到隽清這句話,符昶仔細辨認,“像,确實像啊。”
結果并不意外,原先面攤的地方,已經空了,旁邊攤主說,已經好幾日沒見人了。
裴翊點了幾個人,準備依信上所言,帶上洛蒙去扶餘府。裴翊安排一番正要轉身,高隽清開口:“掌司。”
他聞言看她,又聽她說:“我也去行嗎?”
“你去?”
“這個案子我一直在跟,解明弗我也見過,再說被抓的是個女子,沒準有需要我的地方呢?”
裴翊與她對視了片刻,轉頭跟符昶說:“給她一起辦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