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吳大人滿臉黑線,“你可請便吧,我又不是斷袖,誰老吳,你才老……”
符昶帶着勝利的微笑回頭看向高隽清,“你手沒事吧?”
“沒什麼事,謝謝你的藥。”
“我的藥?”他垂眸看見她手中的瓷瓶,方反應過來,“哦,嗨,你用着好就行,客氣什麼。”他指指那托盤,“那些都是新配發的東西,新的衣服這兩日會做好,還缺什麼你再跟我說。”話畢他伸手招呼,“先跟我走,授職了。”
二人便說着話往外走,隽清忽而問道:“對了,你看沒看見,比試的時候掌司是何時走的?”
“沒注意,好像宮裡來人了,可能有事吧。”
正堂上,此次通過武試的六人立于中庭,裴翊及各閣閣主列坐。這便開始授職的儀式,宣布武試結果、授職職屬,交付授職公文及腰牌。
張玄度念着結果,裴翊親自将公文和腰牌交給新司衛:
“雷雄授青龍閣令使。”
“劉之揚授白虎閣令使。”
“高隽清授玄武閣令使。”
……
裴翊走到她面前時,她看了他一眼,旋即眸光低垂,恭謹接過他遞來的公文和腰牌,很官方地小聲說道:“謝謝大人。”
此時在後面觀禮的青雲司衆有人在竊竊私語。“令使”一職的确是初級司衛,新入司的那五位自不必說,但高隽清是從朱雀閣譯語轉調玄武閣,按理說應該平調甚至可以略高,雖然譯語的文職體系與武職體系不同,但她轉調玄武閣即使夠不上通事,任個都知也是合情合理,也僅僅授了令使,其實是有些低了。
不過當事人對此倒像是毫不在意,儀式一結束便跟符昶談笑着走了。
符昶一拍胸脯,“這回妥了,以後哥哥罩你。”
隽清看他那一臉驕傲認真的樣子,“唷”了一聲,笑着回:“好好好,先謝過符大人了。”
符昶片刻回過味來,“哎,不是,你‘唷’是什麼意思啊你‘唷’?”……
月上柳梢,朱雀閣的衙署中,隻餘她一個人奮筆疾書。
四周一片靜谧,門外的腳步聲便愈發清晰,一個詢問的聲音自門邊傳來:“還沒回去?”
擡頭一望,裴翊緩緩走了進來,她手中一滞,将筆擱下,“回大人,這邊還有些文書沒譯完,總要善始善終的。”
自從那個月夜之後,想起那些腦海中模糊的片段,她總是有些心虛,能避開裴翊就避開。不過據她的觀察,裴翊的态度倒是沒有絲毫不同,她也稍安下心來,仿佛那個月夜就是一場大夢。
她直言問道:“卑職白日比試,大人看到了嗎?”
“看到了,”頓了片刻,他複說:“很好,但還不夠,陸铮根本沒使全力。”
“大人說的是,卑職會繼續勤于研習的。”
這回倒是一口一個“卑職”,語氣清泠平和,恭敬自謙,疏離淡然。裴翊唇角微微一勾,淺淺靠在身後桌案上,反手拿起案中托盤放着的新腰牌,在手中掂了掂,“隻授了你令使,委屈嗎?”
隽清擡眼看他,“不委屈,我無所謂。”
“你當初入司,本意是查完你爹的事情便算,可牽扯上玄灲此事便無從了結,選擇轉調便是要走到底了。”
“是。”
她忽然啟唇反問道 :“今日聖王召你入宮可是說了什麼?”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專心查案,切莫張揚,不要跟那些人再粘上什麼相關,不管是大門藝,還是二王子。”
隽清聽着他的話,不無疑惑地問:“二王子怎麼了?”
裴翊眼眉一挑,有些審視地望着她,“二王子勸谏聖王莫要再起戰火,被聖王斥責禁足。”
“那與我有什麼相關?”
“最好沒有。”裴翊站直了身子,将腰牌放回托盤,緩步向外走去,行至門邊,風送來一句淡淡的話語,“藥記得塗。”
她看看那托盤上精緻的藥瓶,忽移眸向門邊尋去,門開着,已沒有任何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