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嶺?
七星嶺!
方才憶起,北邊有座峰巒,是東牟山的餘脈,喚作七星嶺。七星嶺不高,也幾乎沒有什麼住戶,平常出入多為獵戶、采藥或采菌人。
北鬥,七星。這樣聯想或許有些牽強,不過,左右無事,時間也早,倒不如去看看,權當散心。
那山真的不高,不一會就爬到了半山腰,看到有一個幾已廢棄的木屋,大概是從前獵戶所居,現下隻是偶爾會有過路客歇腳避雨。
她輕輕推開有些變形的木門,發出“吱呀”的響聲。屋裡很靜,一打眼沒看到有人煙,她朝裡走了幾步,經過一個隔斷時,隐隐聽到了衣料摩挲木栅的輕微聲響。
她握緊手中的劍,向那個方向靠近,閃身拔劍直指。
眼前現出真容的人,在意料之外,隻見裴翊抱着臂靠着牆平靜地望向她。
“掌司?”她連忙收回劍,垂首行禮。
他踱步出來,“你也是因為那首童謠來這裡?”
她點點頭,遂将與符昶二人在集市查得線索相禀,裴翊目光定在屋中的一個矮桌。
這屋子荒廢已久,别的地方積塵甚重,唯有這套桌椅,光潔得不合時宜。
“玄灲會不會在此碰過頭?”
“查案要講證據。”顯然在她闖入之前,裴翊已将屋内察看了一番,并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他的目光定在屋子的後門,那門上有一把鎖。
他抽出佩刀,側首囑咐一句“後退”,隽清剛依言退後了兩步,隻見他幹淨利落地舉刀劈下,一聲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後,門鎖應聲掉落于地。
裴翊拿刀鞘推開那扇木門,這個屋子的後院不大,滿是落葉雜物。環顧一圈,裴翊的目光定于一個木墩上,似乎曾經是尋常人家用于借力劈柴的物什。
那上面有一層浮灰,隐約透出一個暗紅色的印記,裴翊一揮袖撥開那層浮塵,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用血畫出的玄灲徽紋。
幾乎在同時,感覺到靴頭觸到了懸絲狀的東西,心下一凜,以最快的速度回身,伸手攬着高隽清的肩向後撤去。早已被埋下的機關箭矢應聲而出,二人以兵器相格,騰挪身形,帶起一片落葉紛飛。
當箭矢耗盡,回歸平靜後,原本被落葉鋪滿的地面上,現出一灘幹涸的濃重血腥。
突然,不遠處傳來女子的尖叫聲:“天啊!救命啊——殺人了——”
二人循聲而去,隻見一男一女似乎極度驚恐,貌似仆從的男子跪坐在地上,抖如篩糠,背對着他們的女子抱着旁邊樹幹渾身發抖。
“出了什麼事?”
聽到詢問,女子轉頭,看清她的樣貌,隽清吃了一驚,
“海姐姐?”
這女子正是海三娘。
海三娘仿佛見到神祗,“清……高大人,死人了。”她顫抖地指向半空。
二人擡頭望去,不由眉頭一蹙。
一個年輕男子被一根草繩縛吊在兩棵樹之間,頸部和口唇部一片血污,已經死去多時。
裴翊轉眼望向海三娘,高隽清看裴翊應是不認得他們,遂解釋道:“大人,這是出月樓的掌櫃海三娘,那位是酒樓的小厮。”
裴翊問海三娘:“你們是路過發現的?”
海三娘點點頭,“店裡要辦宴會,食材要得急,我便臨時再出來采買一些,抄了條近路,誰知……”她連看都不敢看,喃喃道:“太可怕了……”
隽清扶起海三娘去一旁休息,她有些腿軟,幾步走得踉踉跄跄。
接到消息的青雲司火速趕來封鎖了周邊。
符昶苦着臉找到她這邊,“你這剛來就趕上個大活,不是,你膽挺大啊,萬一真碰上玄灲呢。”
“那就是命中注定狹路相逢。”
符昶見她望着屍身發現的方向沉思的樣子,擺出一副考問功課的架勢,“說說。”
隽清一愣,“什麼?”
“說說有什麼看法。”
高隽清開口道:“案發之地應當是木屋的後院,他頸上那一刀足以緻命,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割掉他的舌頭,屍體不僅不掩藏還曝屍,好像希望被找到向誰挑釁一樣。”
符昶點點頭,“這些就是我們要去找的答案了,”複又歎口氣:“玄灲真是,到底想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