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安文自己或許沒有發現,江冬術卻把這個小習慣當成自己發現的一個秘密寶藏,悄悄地藏在心裡,有時還會有點大逆不道的在内心調侃師父可愛。
可現在,此時此刻,就在這個普通的場景下,就連江冬術本人都不以為意的對話,師父兩字冒了出來。沙安文是真心覺得她惹了自家小徒兒生氣。
更令江冬術感到生氣的是,她莫名從自家師父身上看出沮喪,猶如寶珠蒙上的灰塵,礙眼讨厭的很。
江冬術打心眼裡覺得,自家師父天下第一棒,哪怕有天她親手捅了江冬術一劍,江冬術隻會覺得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師父就像是高懸的明月,傲然于雪山之巅的淨蓮,沒有任何東西配讓她染上塵埃。況且江冬術絕不允許,也絕不會讓人妨礙自己師父。
可是現在呢,沙安文自己貶低了自己的心,而且還是因為她在意江冬術,自願為江冬術低頭。
這個行為無疑戳中了江冬術的肺管子。江冬術甯願自己被狠狠地捅上兩刀,也不想要見到這個場面。
江冬術蹲下身,以一種極其弱勢的姿勢擡頭看向沙安文,眼裡滿是真誠,頭一次抛卻了二人之間的師徒身份,“安文,你不用覺得你對不起江冬術。除卻父母兄弟外,這天底下再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
江冬術不容沙安文反駁自己的觀點,一句話緊接着一句話,将沙安文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堵了回去,“是你把我從拍賣行救了回來,是你教授我報仇的本領,是你讓我可以作為一個人立于這個世間,也是你給了流離失所的我一個家。”
“就像是你自己跟我說過,我永遠不需要跟你講對不起。我也想告訴你,你永遠無需跟我講對不起。我相信你,也十分肯定你絕對不會害我。”江冬術捧出一顆赤誠之心,盡力表達自己對沙安文的喜愛,這份感情無關愛欲,隻是江冬術對沙安文最本質的情感。
沙安文頓時笑了,猶如撥開雲霧的明月,猶如暮雪初霁的春露,猶如穿過山崗的朗朗清風,迎面打動了江冬術的心。
江冬術不假思索,不到一息時間就淪陷在這個笑容中,剩下想說什麼也忘了,天地在她眼中已經不重要,隻有眼前的沙安文才是唯一的真實與慰藉。
沙安文的話從頭傳來,江冬術宕機的大腦還沒恢複過來,别說處理問題了,連接收信息都有些困難。
沙安文沒法,也學着江冬術蹲下身,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終于喚回了江冬術的神。
沙安文又一次重複了自己的話,“你呀,你這話說的這麼好騙。你就不想想,萬一以後師父真害了你怎麼辦?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語氣跟之前開玩笑是一樣,至于内容真心與否,恐怕也隻有她本人才知道。
江冬術聽到這段話不假思索的回答出自己的答案,“你不會的。如果真的想害我,就不會說出這種話徒然惹我注意。”
前面的話說的還算正經,話鋒一轉,接下來的話可是把江冬術是個沙安文毒唯的本質暴露了出來,“更何況你做事有你的道理,真要到了那個地步,我就該從我身上找原因,這麼多年來幹啥來了,你都能被我害到那種地步。”
江冬術說的那叫一個真誠,小動作還有點躍躍欲動,就差說出如果能做到江冬術一定暴打那個時候自己之類自相殘殺的話。
沙安文哭笑不得,内心也軟了下來,不怪自己會對她心動,這份純粹到一絲雜質也沒有的感情,如何能不叫被末世染得漆黑的沙安文心動呢。
就像是黑暗中的唯一一縷陽光,漂浮在水面中的唯一一根稻草,隐藏在沙漠裡的唯一一個綠洲,令人望而心動。
或許這份心動不是全然幹淨美好的,卻是沙安文能給出的最大額度。愛人也是一種能力,愛人也需要力量。
沙安文在末世摸打滾爬太久了,身上早有去不掉的傷疤,盡管她自己沒有察覺,她已經在江冬術身上投入了自己所有的愛情,她僅剩沒多少的真心也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全部給了江冬術。
兩人之間的氛圍甜甜蜜蜜,可意外終将會到來,一個電燈泡來了。
“喲,冬術醒了。”燈泡人還沒來,遠遠傳過來的聲音先行一步插在二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