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望向挂在天幕的豔陽,實在是刺眼,她伸手擋在額前,笑着對紅玉姬道:“你瞧,我們不找事,事就來找我們了。”
沒想到這時候紅玉姬的頭腦還能一如既往的保持清醒,“應該是幻境,想辦法出去。”
她準備打馬前行,就聽到五龜一聲凄厲的尖叫,大家聞聲看過去,隻見五龜的那匹馬四蹄陷入地面足有半截,幸而索差就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拎開了五龜,避免了她和馬同時墜落地下。
“女君小心!”
季罂被昭炎一掌推出去,馬匹受驚發了狂,揚蹄跳出幾丈開外,她勒住馬,回頭看,方才站立的地方炸開了一道巨大的氣漩屏障。
謝思周從馬上滾落,觸地化出人形,他已經渾身戒備地緊繃起肌肉,警惕地聆聽四周一切動靜。
“這是哪裡啊。”五龜吓哭了,拔足奔到季罂身邊。
紅玉姬沉眸看着那些熱鬧場面,每個人都是鮮活的,卻好像看不見她們。
“這些人都是幻象。”她道。
一路都沒怎麼說話的索差也開口道:“我們還在原地,并未挪動地方。”
季罂扯起唇角,“虛虛實實,有點意思。”
她們的确還在原地,隻是虛境實境重疊了起來,無法辨别哪個是真,哪個是僞。
紅玉姬挽指掐了一個訣,結出來的法陣瞬間被吞噬。
情況不是很妙,季罂道:“先出城看看。”
她們策馬往城門方向去,沿途的街市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明明每個人都是鮮活的面孔,每一處場景都是真實可觸,卻是刻意制造出來的假象。
紅玉姬道:“别回頭。”
終于出了城,然而呈現在她們眼前的卻是令人脊背生寒的一幕。
隻見城門外面車來人往,仍是在城内看到的那些情景,甚至連人都是一模一樣,就好像在照一面鏡子。
昭炎撥轉馬頭看向内城,又回頭看城外,以城門為界,兩邊果然是一樣的。
“我們好像被困住了。”五龜道。
“不是好像,我們就是被困住了。”
站在古樸老舊的城門下,城裡城外對比,俨然複制一般,季罂還有心情取樂,“你們說,像不像一面鏡子?”
紅玉姬附和了她的說法,“這道城門就是一面鏡子,鏡中是虛假,鏡外是真實。”
現在面臨的難題是,她們是站在鏡子裡的,還是鏡子外的,不得而知。
季罂幽幽歎息道:“這個法陣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那怎麼辦?”五龜擔憂自己會被困死在這裡,再也回不了家,難過地抹起眼淚。
紅玉姬下了馬,道:“都退開些。”
待衆人退開,她握訣起陣,将城門罩住,打算暴力破除幻境。
隻是……聽着地下越來越近的轟隆巨響,她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擡頭看向法陣,已經裂開細縫,随即城門搖晃了數下,便轟然倒塌了下來。
紅玉姬飛旋而起,塌陷的地方跟着裂開,自腳下越崩越開,将昭炎索差謝思周三人遙遙隔絕在對面。
季罂拽起已經吓傻的五龜,幾個縱跳避開,耳畔一陣振聾發聩的巨鳴後,騰起滾滾黃煙。
“留心腳下!”紅玉急聲道。
隻見方才站立之處裂出數幾十丈寬的深縫,将城劈開,一分為二,對面的熱鬧瞬間湮滅成了荒蕪。
季罂拖着五龜踉跄站穩,眼睜睜看着裂縫還在延申,越來越寬,越來越深,深到五龜腳滑踢了塊石子下去許久都不見回響。
城門陷落了,漫天黃塵經久不散,視線所及處,不見了城池,眼前隻有混沌不清的天地。
反應過來的昭炎立即沿着深縫一遍遍呼喚季罂,但未得半點回聲。
索差搬起身旁掉落的一塊巨石投進巨縫,死一般的寂靜,連絲風都沒有。
他耳上的銀鍊微微晃蕩,碧色的眸子閃了閃,“到不了底,下面應該深不見底。”
斷崖相阻,謝思周試着幻化本相躍過去,卻始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着,拉扯着,緻使他根本無法化形。
昭炎發現了他的問題後,也試着撚訣起陣,全然沒有反應。
“術法失效了。”先前還算淡定的他登時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扯開嗓子放聲嚎啕。
“女君,你在哪裡?都是小臣的錯,小臣保護不力,小臣罪該萬死。”
“……”
坐在城外一顆老樹上的疏檀看到這一幕氣笑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我就說靠他不住。”
風鶴淡定地搖着金剛扇,“不怪他,我們也始料未及。”
疏檀晃着腿,按住紅劍,“那小祖宗中了幻術,保不齊是個生死難關,我們是不是該出手了?讓我去宰了這些妖邪,回來再收拾昭炎這個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