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大家都折騰累了,季罂犯困不說,肚子早就餓扁了,進王城裡就直沖熱氣騰騰的包子鋪。
賣包子的老丈招呼她坐下,取出兩屜剛出籠的包子,季罂也不怕燙,抓起包子狼吞虎咽,一口氣就幹掉了半屜。
晏骁叫了兩碗稀粥,把一碗遞給懷魚,見抽屜子裡的包子新鮮,伸手要拿,被季罂一掌拍開,“自己買去。”
“不跟你見識。”晏骁重新買了一屜。
紅玉姬修行嚴格,不重食色眠三欲,就吃了一個包子。
季罂奇怪她的飯量,“你就不餓嗎,辟谷?”
紅玉姬好心提醒,“你還有錢?”
季罂叼着包子,掏完袖囊,又掏腰囊,都出奇一緻的癟。
她尴尬一笑,“沒事,有人會願意替我付的。”說着視線飄向晏骁,“晏公子應該會很樂意的,對吧?”
“看我做什麼,我什麼都沒聽見。”晏骁埋頭喝粥,想要裝死到底。
季罂就不給他這個機會,拉長聲調道:“我是無所謂啦,就怕有人等不起。”
晏骁被一口粥嗆到,怕她真的耽誤下去,忙道:“我買我買,行了吧,真是欠你的。”
季罂滿意了,“孺子可教。”
懷魚聽着兩人你來我往,小口吃着粥,晏骁覺得她可能是不好意思,把整屜包子推到眼前,“路途遙遠,懷魚姑娘多吃點,别客氣。”
“多謝公子。”懷魚軟軟地笑了下。
季罂覺得這兩人挺有意思,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就在這時,平靜的街巷裡忽然喧嘩起來。
吵吵嚷嚷的朝這邊來了,街市裡跟着伸長了許多看稀奇的腦袋。
季罂站起來瞧熱鬧,瞧見一個笑得瘋瘋癫癫的蓬頭少年赤足跑在大街上,一群家奴模樣的人呼喝着追在後面。
紅玉姬将她拽回座位,“快吃完趕路。”
“哦。”季罂不甘心地瞧了幾眼,繼續吃包子。
誰知她不看熱鬧了,熱鬧反而找她來了。
季罂剛剛把半個包子塞進嘴裡,還沒來及嚼爛便被一股從天而降的巨力撞飛到桌上,于是半個包子硬生生卡在了她喉嚨上。
“唔唔。”這是謀殺。
一桌人都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去扶季罂,人已經緩過來,一邊咳嗽一邊脹紅着臉夠桌上半溫的面湯。
紅玉姬端起碗來湊到她嘴邊,季罂把面湯喝完,憋紅的面頰終于降了溫。
“季姐姐,你沒事吧。”懷魚神情帶着擔憂。
“她怎麼可能有事。”晏骁慢條斯理攪着他那碗稀粥,
季罂搖了搖手,“我沒事。”就是噎的難受。
但撞她的人,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
她揉了揉肩膀,斂起掌心的地火,掩在袖底的那隻手臂,鱗痕消退得很慢。
擡眸去看差點讓她丢了小命的蓬頭少年,還在大街上赤足狂奔。
少年嘻嘻哈哈地高聲嚷道:“接新娘咯,接了新娘回苦蘇。”
那群家奴追在後面苦苦央求,“小郎君,前面不能去了,快回來吧。”
“我不,我要去王宮接新娘,接新娘回苦蘇。”少年無視家奴的哀求,仍是拍着手在大街上跑跳。
任誰也該看出來了,這人腦子不清楚,是個傻子。
“他大概得了離魂症。”晏骁得出結論。
懷魚:“什麼是離魂症?”
季罂裝出神神秘秘的樣子,“就是傳聞中的借屍還魂哦。”
“啊!”懷魚被吓到小臉刷白,送到嘴邊的粥也吃不下了。
晏骁臉色頓時一垮,“懷魚你别聽她瞎說。離魂症隻是喪失記憶罷了。”
“噗。”到底是他見識短,還是怕她吓哭小姑娘呢。
罷了,既然人家要護着,她繼續拆台就太不識擡舉了。
“沒錯,我就是吓唬人的,别信我。”季罂彎起眼睛虛僞地一笑,低頭的刹那又斂盡笑意,啃完最後一個包子。
不知為何,那樣沉靜的眼神固然乖巧,卻冷飕飕的讓晏骁感到後背發寒,他幾度懷疑自己看走了眼,才有這樣的錯覺,于是時不時地偷瞄觀察。
結果發現這人用飯全程都是狼吞虎咽,毫無世家貴女的矜持,吃完還在人前打嗝,胡亂揩抹嘴巴。
“吃飽了那就走吧。”紅玉姬道,“該幹正事了。”
她将風帽壓實,不容季罂問一句,拽着袖子将人拖到大街上,朝那小傻子的方向奔去。
隻是這蒙頭亂竄,兜兜轉轉的,季罂頭暈目眩得隻想吐,“你到底要幹嘛?打聽也不用這麼着急吧,我真是謝你了,剛吃的包子都快颠出來了。”
她抱怨她的,紅玉姬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心隻想找出鏡子下落,“你可看清他往哪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