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見,便再也沒有幹系了。
“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會等你來。”
季罂無所謂的模樣刺痛了晏骁,他接受不了她的拒絕,丢魂落魄地上了馬。
家臣和他說了什麼一句也沒聽進去。
好一會兒才想起,他被催促回去是因為父親謀反被告發,反出襄國投向了申國。
如今天下大亂,各國都在壯大勢力,投誠的父親自然受到了申侯的禮遇,許了他在襄國同等地位。
晏太宰如今身份尴尬,怕他在外有危,于是派出家臣尋他回去。
父親行不義之舉,晏骁當然心存憤怒,但話說回來,那畢竟還是他的父親,他不可能和父親反目。
眼下情形尚且不明,他決定先回家再做打算。
季罂當然不知道他突然決定要回去的真正緣由。
方才典樂翊避開的時候,倒是聽到了一點兩人的對話,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拒絕,“你為什麼不答應他?”
“因為我無心啊,無心就沒有感情,沒有感情就感覺不到悲喜。”季罂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典樂翊卻是個不懂玩笑的人,愣了愣,義正言辭道:“人都是有心的。”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不是人呢。
季罂微斂了笑意,“是嗎。”
她臉上又爬上那種意味莫名的笑容,嘴上卻輕飄飄地說:“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們就去鲛人宮取離心草。”
……
索差在魇魔的幫助下離開風海國之後,馱着他過海的鼈精把他送到了羅邑國。
鼈精告辭前告訴他,他的族人就在王城中,已經等了很久,他們的掌心都刺着部族圖騰,以此為信,辨明身份。
索差進了王城,果然有一個戴着竹笠的大漢攔住了他,大漢稱他為少主,請他借一步說話。
他不認識此人,對方便向他展開左手,“有人告訴我,在這裡可以等到少主。”
左手的掌心刺着紅色圖騰,索差看到熟悉的圖騰,便随大漢朝城郊去。
确定不會有人發現,大漢方才摘下頭上的竹笠,露出同他一樣的高鼻深目。
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異族面孔,索差似乎有些印象,不确定地喚道:“你是……稚異叔叔?”
大漢向他行禮,“少主,正是卑将,卑将尋找少主多年,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索差和尋找他的稚異重逢後,稚異便帶着他和另外幾個卑将碰了面。
索差這才知道,他的父王蒼蘭王在征途中崩逝後,叔父高王以少主年幼為名篡權奪位,他的母親被囚深宮,為了保他性命,讓親信連夜護他出城。
高王必然容不下他,是以親信不敢回到蒼蘭,帶着他流落在外,後來親信去世,他被人賣為人奴,和先王舊臣們徹底失去了聯絡。
這些年稚異一行人深入各國,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直到不久前,一個穿烏黑袍子自稱墨鴉會的少年告訴他們,在羅邑國就能等到他們要找的人。
他們也隻是抱着懷疑的态度,沒想到真的等到了。
稚異和他講了這些年的經過,索差才知道,母親被迫委身于伯父,已經生下兩個男孩。
先王舊臣籌劃了多時,隻等他回去振臂一呼,必能扳倒高王,奪回王位。
稚異要帶他回去,索差卻拒絕了。
稚異以為他是怕了,或是被中原人感化失了狼性,不禁有些失望。
索差卻道:“我今日的遭遇全拜羅邑所賜,怎麼能一走了之。”
就這樣回到蒼蘭去,那他這些年的苦難豈不都白受了。
見他面容陰沉,稚異仿佛又窺見了當年那個所向披靡的少年王,一時動容,“少主難道另有圖謀?”
“你難道就不想品嘗中原的酒,坐擁中原的美人和珠寶麼?”
索差遙遙望着富麗的羅邑王城,碧色的眼眸裡深不見底,“稚異叔叔,中原和蒼蘭大不同,也難怪父王要揮師北上。”
……
季罂說去就真的要去,到了深夜時分,典樂翊背着她離開客棧,來到海邊。
夜幕下,海浪洶湧湍急,拍在礁石上的聲音大得有些瘆人。
“你拿的鲛人鱗呢?”季罂讓他拿出鲛人鱗。
典樂翊捧在掌心,按照她的方法把其中一片鲛人鱗按在額頭,鲛人鱗隐沒眉心,他确定無誤,把剩下的那片按進季罂的額頭。
“憑鲛人鱗就能入海?”他問。
季罂道:“你不會水,隻有鲛人鱗能避水。”
她說:“你試着往前走。”
典樂翊往前走了幾步,快要碰到海水時,那些湧向岸邊的海水開始往回退縮。
他又向前邁了一步,海水緩緩分向了兩邊,現出一條水波凝聚而成的路。
“我們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鲛人的世界。”季罂催促他,“快走。”
典樂翊沒有半分猶豫,穩穩背着她踏了上去。
這條路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魚蝦在身邊遊竄,越走越深,那些魚蝦甚至就在眼前遊動。
季罂在他耳邊悄悄提醒,“海裡不隻有鲛人一族,還有其他的海族,他們雖然不能和睦共處,但有一點是達成一緻的,就是絕對不容許人族入侵,所以你最好隐蔽些,不要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