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罂收劍回鞘,掃了一圈衆人,“你們總是千方百計地要殺我,我今日有三問想要請教諸位。”
她問第一問:“我可有罪?”
在場之人支吾不言。
季罂繼續問:“我可為禍?”
衆人無不沉默。
季罂再問:“我罪從何來?”
無人回答。
“你們回答不了我是吧。”
季罂撫掌笑道:“回答不了,那就是你們錯了。按凡人的規則,錯了就要償罪。”
一人不服地詭辯道:“你是天生的妖星魔種,劣根性難除,現在沒有,不代表來日不會。隻要殺了你,天下就能永享太平。”
接着有人跟着附和,“沒錯,妖魔的歸宿就該是永墜八寒地獄。”
其餘人跟着便起哄,“大家别被她蠱惑蒙蔽了,隻要殺了她,攢下這樁功德,我們就能飛升為神。”
季罂聽了隻覺好笑,“神說什麼你們都會聽,你們也不過是他們肚子裡的應聲蟲罷了。如此看來,世間最大的魔不是我,反而是你們的心魔。人神仙佛高高在上又如何,還不是被心魔随便左右。”
裘無涯冷笑着一甩塵拂,指着她道:“你說再多又有何用,也改變不了你是妖魔的事實。”
季罂握住訣,指尖又燃起那赤色的焰火,“随你怎麼說,今日我既然來了,就不會這麼容易讓你們死。我會留着你們,慢慢地蹉磨,讓你們也體會到拔骨裂顱的滋味。”
她五指收緊,便将一名背後偷襲的混元弟子釘在山門之上,又是五指用力一握,在衆目睽睽下折斷了天機子的雙腿。
随着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混元宮弟倒下大片,巨大的氣浪掃過來,幾乎将他們拖向了絕壁。
裘無涯怒道:“妖女,你就不怕遭天譴麼。”
“天都要我亡了,我又何懼萬劫不複。”季罂指着眼前衆人,“我本就不是人,倒是你們,自以為是地以人的規則教訓我,約束我。”
“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人,當年為了殺我,殺死無辜嬰孩數以萬計,怕天譴的難道不該是你們?!”
這是不争的事實,在場的獵龍師無法否認,眼神心虛地往天機子那看。
天機子腿斷了,骨頭卻硬得很,“休聽妖女亂語,大家齊心協力殺了她。”
季罂惋惜地搖頭,“可惜了,在羅邑你們沒能殺我,今後再也不可能殺我。獵龍的時間結束了,從今日起,該輪到我了。”
她的話激起衆人的怒意,來自五湖四海的修士和獵龍師們,但凡還能站得起來的,紛紛祭出法寶往她身上招呼。
刀劍砍在季罂身上,利刃或是卷翹,或是斷裂,衆人驚駭地看見,她的身形扭曲變了形,好像一團沒有實心的霧,散在半空,放肆地大笑,仿佛在嘲笑他們的自不量力。
石洞的山崖邊,目睹這一切的風鶴喃喃道:“上界也許是算到了今日。”
公王段:“這話怎麼說?”
風鶴搖動金剛扇,緩聲道:“那把長明劍在人間供奉了無數個春秋,一直為孟氏家族掌控,也隻有擁有孟氏血統的人才能夠驅使。”
“上天布置了雙星的天象,降生孟氏,意圖讓孟氏消滅修魔神,順利渡過大劫。卻不想女君會占據神軀,取代孟氏女。”
疏檀:“那不是正好,沒有人驅使長明劍,女君會少很多麻煩。”
說得也沒有錯,風鶴道:“如今她失去了凡人之心,無法拔出長明劍。”
“雖然無法驅使長明劍,但我得到了宇宙焰。”
不知何時,季罂離開了戰場,無聲無息地飛落在他們身後,“它使我戰力變強,他們很難發現我,抓住我。”
“小魔頭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為好。”公王段道,“他們抓不住你,隻是因為他們的修為還不足以和你匹敵,你的對手也不在這裡。”
季罂還沒說話,疏檀先嗤了一聲,“就憑這些渣滓,何須你們動手,我一根手指就能了結他們。”
公王段:“……”
“小魔頭接下來有何打算?”他問。
季罂:“我拔不了長明劍,其他人也拔不了,那麼它暫時對我沒有威脅。但始終也是個威脅,總有一日我會找到辦法毀了它。”
*
季罂離開後,各路修士和混元宮上下人心惶惶,他們束手無策地把傷員移進大殿,齊聚在大殿上共同商議對策。
“諸位同道也都看到,或者領教過了,妖女如今的修為已經超脫凡界,非我們能夠對付,就是我派的始祖下凡,也未必能收伏她。”
不說普通弟子的傷亡,就是掌門裘無涯也被魔氣傷了心脈,輕易不敢出戰。
衆人愁眉不展。
有人道:“天神還有克制之法,就不信她沒有罩門,大不了我們聯合起來跟她同歸于盡。”
“長明劍以制妖魔而鑄,可惜無人拔起,若是能找到驅劍之人,或許可以一搏。”
“孟氏已遭滅門,族人盡死,這世間還會有誰?”
“難道沒有這把劍就不能殺了她?”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
道理誰都懂,但這個人在哪,就好比大海撈針。
他們能懂的道理,季罂自然也懂,隻是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支腿坐在石崖上,公王段晃着酒囊走過來,她瞥了一眼,“老妖怪,凡間的酒就那麼好喝嗎?”
“酒是我在人間不多的眷戀了。”公王段靠在樹下跟她說話。
季罂晃着雙腿,“老妖怪,我要去王畿了,你再送我一把刀或者一把劍吧,我想要那種殺人能見血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