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寺廟裡還一直有啼哭聲?”黎昭文問。
裴越搖首道:“誰知道呢,沒人敢去确認。”
黎昭文眼波一轉,淺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如何?”
裴越果斷拒絕:“我雖然一向膽大,但還真不敢直接去。”聯想到可怖的場景,他直覺後背一陣涼意,但仍是勉強說道,“如果真要去,那就白日去,晚上我可不敢。”
這日夜間,陰森的寺廟再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馬蹄金形狀過于惹眼,使用時定會被人覺出異樣,梁安道特意攜帶小爐子和坩埚過來,以便把馬蹄金熔為普通金塊。
今夜的明月隐蔽在雲層之後,僧房内一片漆黑,梁安道仍是不敢點燃火折子,隻好憑借記憶摸索暗道。
入暗道後,看見馬蹄金依舊放在原處,梁安道舒了口氣。
梁安道留意到寺内并未出現傳言的啼哭聲,唯有風雪的呼嘯聲不斷在耳畔響起。出于謹慎,梁安道選擇在室外熔金,因為他害怕莫名的鬼物如傳言般在内室出現。
僧房位處四方小院,有一片空地可供熔金。梁安道把馬蹄金、爐子等一并搬至空地。點燃爐子,把坩埚放至上方,一切便算是準備妥當了。
他耐心加熱坩埚,哪怕飛雪染白雙睫,雙手凍得通紅,也毫不在意。但上首無磚瓦遮蔽,實在太過不便,紛飛的霜雪一直不斷落入坩埚,轉瞬融化為水,導緻他隻能反複傾倒坩埚内的雪水。更令他苦惱的是,今夜狂風大作,柴火不時被大風熄滅,極為耽誤他的熔金速度。
不如還是回僧房裡熔罷,在這裡耽擱太久,回衙署可不好交代,他心想。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片,複将全部物什重新搬回僧房。
及至此時,他終是短暫忘卻了那一樁樁詭秘傳說,畢竟今夜若是能熔金成功,便意味着他很快就能用這些金塊為母親買更好的藥材了,想到此處,他的警惕心漸趨松懈。
他悠然坐下點燃爐子,僧房頓時明亮了許多。正準備轉首拿馬蹄金之際,忽瞥見地上有一團不屬于他的身影出現在房梁上,這團黑影似呈蜷縮姿勢,巋然不動,但梁安道能感覺到,它的目光似乎在緊盯着他。
梁安道心跳加劇,一時無法呼吸,那個不詳的預感霎時浮現于腦海,令他身體顫抖不已。
“你是何人!”他高聲問道。
無人回應,那團黑影仍是一動不動。
如果就這麼離開,馬蹄金會落入誰手?好不容易才得到這等大好機會,豈能容一個鬼物阻礙,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把馬蹄金處理好!他心想。
他閉目深呼吸,霍然起身,決意擡首直視那鬼物。
但見此物遍身黑色長毛,頭發枯槁淩亂,青黑色的臉龐甚是削瘦,一雙狹長的眼眸在星星柴火的照拂下閃爍奇怪的光芒。
梁安道登時跌坐在地,驚恐地避開這道銳利視線,他嘴唇不斷翕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突然喀的一聲,窗棂被大風吹開了,柴火瞬時熄滅,僧房再次陷入黑暗,梁安道緩過神來,連聲叫喊着逃出了僧房。
“可惜了,這金子還要我自己收拾。”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