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二層,軒窗半掩。
宋啟負手臨窗而立,俯瞰樓下,隻見侍衛們身着便衣,嚴陣以待。
他心中暗自思忖,算計好的時辰已過了半個時辰有餘,卻仍不見那人影,不禁眉頭緊鎖,神色間滿是焦慮與不安。
“怎麼還未現身?”宋啟有些擔憂,回頭對身後的馮兆道,“你且去探個究竟。”
馮兆拱手領命。
宋啟目光如隼,又凝視了片刻。
突然,他微眯雙眸,瞥見遠處一群持刀之人,身着的正是雍王府守衛的服飾。
“他們怎會到此?速叫他們上來。”宋啟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領頭的侍衛疾步上樓,單膝跪地,行禮道,“參見王爺。”
聲音雖竭力保持鎮定,卻仍難掩一絲緊張。
“你們這一行人,不在府中值守,跑到此處作甚?” 雍王面色陰沉,語氣中滿是不悅。
侍衛聞言,先是一怔,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随後結結巴巴地開口。
“王……王爺,不是您差雲行令的人告知我們,即刻帶兵前來支援嗎?”
說話間,那人的額頭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
雍王正要開口反駁,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王爺!” 馮兆人還未到,聲音已先傳了進來,帶着幾分急切與慌張。
雍王揉了揉太陽穴,面露不耐之色,斥道,“又出何事了?”
“跟着謝衍知的人來報,謝衍知身邊那個侍女,她的馬不知為何突然受驚狂奔,謝衍知為了追她,已然追出城外了!”
馮兆氣喘籲籲,神色焦急。
“謝衍知出城了?” 謝清安瞬間怒目圓睜,聲音陡然拔高,“何時出的城?”
“就……不到一刻鐘之前。”
雍王怒不可遏,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砸在地上。
“嘩啦” 一聲,茶葉散落一地,陶瓷碎片四處飛濺,那破碎的聲響在寂靜的茶樓中顯得格外刺耳。
“一刻鐘之前的事!現在才來禀報!你們都在幹什麼吃的!” 雍王咆哮着。
“王爺恕罪!” 衆人紛紛跪地,大氣都不敢出。
雍王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當機立斷,“即刻帶人出城,圍捕謝衍知!”
說罷,又轉頭看向那前來支援的侍衛。
“你說,是雲行令的人傳的信?” 雍王目光如炬,緊緊盯着侍衛的眼睛。
“是,” 侍衛吓得渾身瑟瑟發抖,聲音顫抖地說道,“那令牌,千真萬确,斷不會有錯。”
………
蘇栀輕輕揭開謝衍知後背的衣衫,瞧見那擦傷的痕迹,懸着的心才緩緩落下。
“還好,隻是皮外傷,待回府後,我便為你仔細上藥。”
謝衍知本就沒把這點小傷放在眼裡,當兵打仗,刀光劍影裡摸爬滾打,這樣的擦傷實在是不值一提。
可此刻,面對蘇栀,他卻鬼使神差地起了逗弄心思,嘴角微微下撇,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那你回去可得用心些,我這可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 謝衍知一邊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衫,一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蘇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知道啦,定不會敷衍。”
見蘇栀這般回應,謝衍知心情舒暢, “蹭” 地一下站起身來。
看蘇栀一臉不解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在擔心今夜無法回城。
“不必擔心,本世子的馬稍後便會尋來,定能平安送你回府。”
蘇栀輕輕搖了搖頭,美目微蹙,神色間帶着幾分疑惑,“不是,我是在想,我的那匹馬,為何會突然發瘋。”
謝衍知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原本以為,是雍王的人下的手,隻是手法欠佳,誤傷到了蘇栀的馬。
可細細思量,雍王就算想讓馬受驚,也絕無可能精準控制馬的逃竄方向。
“先别想這些煩心事了。”
謝衍知回過神來,伸手将自己的披風解下,動作輕柔地披在蘇栀身上。
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蘇栀的肩頭,兩人皆是微微一怔,一種微妙的情愫在空氣中悄然彌漫開來。
被帶着謝衍知體溫的披風一裹,蘇栀不知為何,臉頰也跟着有些溫熱。
“山裡風大,莫要着涼了。”
謝衍知神色間也帶着些許不自然,“我們先往山下走吧。”
說着,他微微側身,眼神不自覺地看向别處,似乎是在掩飾内心的慌亂。
蘇栀輕輕點了點頭,藏在披風下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裙擺,面上卻依舊故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