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煙嫌棄的打掃着落在自己身上的塵土,“好端端的,看什麼修正前的《四庫全書》做什麼嘛。”
她這樣一說,蘇栀更覺得不對勁,誰看書會看修正前缺字少頁的呢?
“驚蟄姐姐,你要找什麼書呀?”
蘇栀回神,剛準備開口,又想到了陸煙煙應當也不識得西遼文字,淺笑道,“是一本西洋來的書,你先去找《四庫全書》吧,咱們兵分兩路,還能快些。”
陸煙煙沒多說什麼,憑着自己的記憶找過去。
蘇栀找的也不艱難,從西遼帶回來的書,都被單獨分在了一個區域。
《濟世醫經》保存的很完整,安靜的躺在書海中,蘇栀伸手将它取下,翻了幾頁,書的正中間寫着三個字,芔根草。
時間有限,蘇栀也顧不得幹不幹淨,直接狠心撕了下來。
這本書并不出名,撕了兩頁想必十年八年都不會有人發現。
蘇栀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向西遼祖上的醫神醫聖道歉,自己實在是事出有因,這種時候,這裡連個筆墨紙硯都沒有,除了撕下來别無他法。
将撕下來的殘頁藏好,蘇栀跟着陸煙煙離開天祿閣。
“那我便不去送你了,平城那邊那麼不安全,你處處小心啊。”
蘇栀心中一暖,她自知從未為陸煙煙做過什麼感天動地的事,而陸煙煙卻一直不計較身份,真心待自己。
“嗯。”蘇栀點點頭,從腰間取下荷包,“太子妃,眼下疫病情況究竟如何還尚未可知,荷包内有防疫的草藥,還請收下。”
陸煙煙“嘻嘻”笑了幾聲,接過來,“謝謝~你以後不必這樣生分的喚我,若你不介意,便喚我煙煙吧。”
說罷,陸煙煙提着裙子,蹦跳着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招招手,“小心哦。”
蘇栀彎着唇角,直到陸煙煙的背影消失不見。
幼絲道,“驚蟄姑娘,咱們走吧。”
蘇栀跟着幼絲出宮,正準備上馬車,卻偏頭看到那個蘇依的身影。
蘇栀定眼看去,蘇依身邊和她有說有笑的像是個男子,模樣很熟悉。
宋子揚。
意識到這裡,蘇栀眉頭緊蹙,這二人怎麼會湊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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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兩三日,蘇栀在馬車上颠的頭暈眼花,連殘頁上的字都看不清,腦海裡還不時浮現宋子揚和蘇依在一起的畫面。
“驚蟄,驚蟄。”謝衍知連着喚了兩聲,蘇栀都毫無反應。
謝衍知輕歎一口氣,直接上手捏住她的臉頰,把她的臉轉過來。
蘇栀思緒回籠,聲音模糊不清,“幹嘛?”
“想什麼呢?”
蘇栀本想告訴謝衍知,自己覺得宋子揚和蘇依兩個人走的這麼近可能不太正常,轉念一想,此刻好像又不是該聊這個的時候。
“哦。”蘇栀拍開他的手,“就是我想不通,芔根草是劇毒之草,沒有絲毫美容養顔永葆青春的作用,梅清用藥前當真不會去問大夫嗎?她便這般信任一個來曆不明的婢女嗎?”
謝衍知湊近看了一眼蘇栀擺在案上的殘頁,蹙了下眉。
謝衍知有時真不是故意看不起西遼傳承了幾百年的文化,就這文字,同鬼畫符一般,都長得一模一樣。
“看的明白嗎?”蘇栀纖細的手指在上面點了點,“這個字讀謝。”
見謝衍知點點頭,蘇栀接着給他指,“這是衍,這個是知。”
“謝衍知。”蘇栀重複了一遍,很滿意自己的教學。
謝衍知盯着看了會兒,忍不住勾了下唇,伸手像是随便指了一個,“這個呢?”
蘇栀想了想,“蘇。”
“這個。”
“栀。”
“那這些呢?”
蘇栀跟着謝衍知手指的方向,蘇栀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蘇、栀、愛、謝、衍、知。”
窗外潺潺流水,似是從蘇栀的心尖流過,讓她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謝衍知單手托腮靠在案上,點頭道,“嗯,謝衍知知道了。”
“謝衍知!”蘇栀羞憤的想打人,随後又覺得不對,他怎麼知道哪個是愛,哪個是蘇,哪個是栀?
“你看得懂?”
謝衍知看了她幾秒,指骨在書的角上敲了敲,“誰寫的字?醜。”
蘇栀順着看過去,兒時那些喜歡到處留名的記憶頓時湧了上來。
自己那時喜歡中原詩人的詩詞,就有樣學樣,但自己不會在每本書上都寫了個蘇栀居士吧?
蘇栀瞬間想把頭埋到地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