茻和芔……
謝衍知眉頭緊蹙,“可是,茻根草不是靈草嗎?按大甯律法,是不可以肆意采摘的。”
“茻根草與芔根草,一字之差,效果卻是天差地别,雖說服用二者後,都會使容貌宛若少女,但一個是見效長并且副作用有劇毒,而另一個需要長久的服用,且茻根草本身生長的極慢。二者不僅名字像,長的也像。”
“所以采薇告訴梅清以後,梅清應該也特意去尋人問了,有兩種可能,一是那人學識不高,誤把芔根草認成了茻根草,二是那人拿了錢故意以次充好。”
謝衍知拿起殘頁看看,“無論如何,眼下疫病之事算是過去了,王長明因一己私利置百姓性命于不顧,陛下已下旨,三日後午時枭首示衆。”
蘇栀自從來到京州,還沒從甯皇口中聽說過會殺誰,這還真是第一次。
“王長明沒說些什麼嗎?”蘇栀問。
“說了,他說平城的經濟命脈還有他頭上的烏紗帽,全都握在了張湧手中,他不敢得罪張湧,所以才不敢上報朝廷的。但這些也隻是他的一面之詞,毫無證據。”
蘇栀單手托腮,“還有一件事,梅清服藥後,曾與張湧有過親密之事,為何張湧一直未被感染?”
“張湧讓人傳播謠言說是天神的詛咒,是害怕别人将平城之事說出去,說明他早就知道這是什麼病了?”謝衍知道。
“欸,悅兒,世子和蘇姑娘在裡面議事,可不許胡鬧。”
是永娘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随後一同起身。
謝衍知伸手拉開房門,靠在門框上看着小小的一隻蹲在地上的悅兒,笑問,“悅兒醒了?”
“世子哥哥!”悅兒手裡握着點心,軟綿綿的喊了一聲。
謝衍知走向前,一把将悅兒抱起,“悅兒真乖,誰給的點心呀?”
悅兒指了指,“是那個姐姐。”
蘇栀看過去,嚴婉藏在柱子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與自己對視後,又立馬把腦袋收回去。
蘇栀忍俊不禁,掩唇輕笑。
謝衍知收回視線,“好吃嗎?”
悅兒拍拍手,“好吃!”
蘇栀走過來,幫悅兒擦幹淨手,“那悅兒和哥哥姐姐一起回京州好不好?到了哪裡,悅兒就有吃不完的點心了。”
“好啊好啊。”
謝衍知俯到蘇栀耳邊,輕聲道,“怎麼這麼拐人家的孩子啊,日後我們又不是不能生。”
說着,還伸手在蘇栀的腰上掐了一把。
蘇栀的臉迅速升溫,一把推開他。
永娘忍不住笑了,擰了一把悅兒的小臉,“你啊,經曆了這一次,看你以後還亂不亂吃東西。”
蘇栀給悅兒擦手的動作一頓,問道,“亂吃東西?”
永娘道,“是啊,悅兒方才才同我說,她和其他幾個巷子裡的小夥伴,每日快要日落時,都等着張府的下人将府内吃不完的點心的扔到外邊。”
張府的點心……
蘇栀追問,“那…那幾個小朋友,也患病了?”
永娘愣了一下,點點頭,“有何問題嗎?”
蘇栀搖搖頭,轉而看向悅兒,“沒有。悅兒,以後不許随便吃東西了知道嗎?”
悅兒乖乖的點頭。
等到院子裡清淨下來,謝衍知才道,“看來是我們想多了,隻是孩子們貪吃,沒準張府扔出來的點心裡有的就是從梅清的院子裡出來的,後又傳染給父母。所以,他們的病症才輕一點。”
蘇栀輕輕“嗯”了一聲,“查清楚就好。還有,采薇有下落了嗎?”
“已經讓嚴九去查了,知曉茻根草藥性的人大多通藥理,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般不懂這些,所以我讓嚴九按三姨娘形容的,從那些落魄的大戶人家女兒裡查找。”
蘇栀擡頭看天上明月,“咱們該回京州了吧。”
“想家了?”謝衍知脫口而出。
一瞬間,二人都怔了一瞬。
蘇栀内心反問自己,京州算是自己的家嗎?
“三月這麼快就要結束了。”蘇栀感歎道。
“是啊。”謝衍知偏頭看着她月光下輪廓分明的側臉,“驚蟄,春天到了。”
蘇栀看他,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來回跳動好幾下,才開口,“姨母昨日還來信說很想我們,謝衍知,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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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知寫好奏折,派人提前送回了京州。蘇栀留下來的這幾天,又細細的診斷了一遍所有人的病情,才放下了心。
蘇栀出了院門,深吸一口氣,看向西北方。
事情比想象中解決的要順利,母後,我已經長大了,那封信我一定會找到,害你的人我不會放過,我要告訴天下人,你是為綏陽百姓而獻身的,才不是什麼為情自戕的傻子。
嚴婉偷偷的看了她好久,發現在一直不說話,才磨磨蹭蹭的走出來,臉色有些别扭,“那個,你要走了嗎?”
蘇栀回神,“嚴小姐有事找我?”
嚴婉捏了捏耳朵,“也沒什麼,就是,我覺得你那日說得對。”
“什麼?”
“哎呀,就是你說的那些話,我覺得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