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貢宴臨近,蘇栀在養心殿前踱着步,連甯皇下朝回來了都不知道。
“一大早的在這兒做什麼?”
蘇栀聞聲回頭,“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甯皇心中了然,步入殿内,“進來吧。”
蘇栀忐忑不安地跟進去,心裡反複琢磨此事由自己開口會不會不太好。但謝衍知若是主動提起,不就成了将個人情感置于國家利益之上的自私自利之人了。
侍女倒了茶便退下,甯皇見她許久不開口,問道,“是為和親一事而來?”
蘇栀點點頭,幹脆将臉面豁出去了,“聽聞平北王有與大甯聯姻的想法,而皇室子弟中要麼成婚,要麼訂親,衆大臣中,不少人覺得謝衍知是迎娶淳熙帝姬的最佳人選?”
甯皇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謝衍知不能娶她。”蘇栀的語氣裡半點不帶商量。
甯皇淺淺一笑,“為何?”
蘇栀不知該如何開口了,難不成還真要自己把話挑明?
甯皇放下茶杯,“剛經曆了雍王一事,親王們為了彰顯自己并無謀反之心,都紛紛與外部勢力劃清界線。此次和親的消息一傳,都想方設法将自己的兒子終身大事盡快敲定。”
蘇栀聽的一愣一愣,所以呢?謝衍知又不是宋家人,這種事落在他頭上合乎情理嗎?
“朕也為此苦惱,畢竟是淳熙帝姬親自選定的衍知,朕若是再冒然為他指婚,恐有不妥。”
聽完甯皇的話,蘇栀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頓時安靜了下去。她不曾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淳熙還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惡心她。
“你隻管拟旨,”蘇栀托着茶杯舉到眼前,“剩下的,我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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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便臣近幾日接連抵達京州,蘇栀将手中的卷宗合上。眼下進了六月,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賢妃前日解了禁足,蘇依的婚期也訂了下來,就在朝貢宴後。
青鸾從外面進來,“帝姬,夏二姑娘到了。”
蘇栀往後一靠,“嗯,叫她過來。”
蘇依今日是進宮看望賢妃,盡管早已受夠了京州城那些官家小姐的奚落。但被自己未來的婆母如此指桑罵槐,她骨子裡的傲氣還是讓她有些心生怨怼。
“恭喜啊。”蘇栀皮笑肉不笑,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坐下。
蘇依坐下後,也不拐彎抹角,“姐姐叫我過來,應當不止是為了說句恭喜吧?”
“依賢妃的性子,恐怕今日沒少笑話你吧。”
“那又如何?夏家嫡女已死,整個丞相府隻剩我一個女兒,夏丞相自然會将所有的心血貫注在我身上。”
蘇栀眼尾上揚,“你當辰王娶你,當真是為了所謂的勢力?賢妃一開始的籌謀,可是想要讓辰王娶淳熙帝姬為妻。”
蘇依怔了一下,沒有說話,她日夜困于後宅之中,盡管在府裡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但不能知曉外界的信息,于她而言很是煎熬。
在一開始,她利用宋子揚的同情心令他對自己産生憐憫,繼而與宋子揚拉進距離。
自己一路都走的很順利,利用蘇栀的身份暗裡威脅她幫助自己,将狠毒自救的一面暴露給宋子揚。最後,也在夏夫人準備将她賣給傻子為妻前,等來了宋子揚的求娶。
但蘇依從沒想過,自己處心積慮算計這麼久,最後得償所願,居然是因為蘇栀和謝衍知逼的雍王謀反才間接讓自己得到了辰王妃的位置。
想到這兒,蘇依的眼眸暗下去。
她早已不再想與蘇栀為敵,颠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讓她對這來之不易的溫情格外珍惜。尤其是那一日,她看到蘇栀如此為自己打算時,心中也升起了動容。
可此刻,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蘇栀對她的芥蒂尚未消散,今日叫她過來,自然也是想要自己還債了。
蘇栀抿了口茶,“我也不問你到底要做什麼,你既然費盡心思嫁給辰王,那我也就當你是為了脫離丞相府。那既如此,幫我一個忙,以此還了狩獵時欠我的債如何?”
末了,蘇栀補了一句,“放心,不破壞你的婚事的。”
不得不說,蘇栀從前的确害怕她魚死網破,拉着自己一同去送死。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答應她的要求。可如今,主動權握在她手裡,她可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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