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期中的沉默并沒有到來,相反,季晨的反應更像是深思熟慮後的沉靜。
她僅是點了點頭,然後在和蘇冉的對話框中,引用了之前發給她的偷拍視頻。
“如果心疼一個人是來源于喜歡,我覺得我應該比想象中還要喜歡他一點,”季晨不徐不疾地說,又很快切回正題,“讓林垚配一個描述文案,大意就是程野在來之前遭到了惡意拖延,具體原因别說,讓群衆自己去猜就行。”
蘇冉略微猶豫了一下:“可這不是之前拍的嗎?”
“他們能造謠,我們就不能了嗎?”季晨偏頭,“虛拟網絡的真假,最終決定權隻在看客手裡。”
說完,季晨也跟着走向了台前。
影廳内,對于程野這滿身傷痕的發出的震驚已經基本平息。
而此時此刻,程野也在哄鬧聲平複之後,帶着哽咽開了口。
“話說在發布會的最前面,”程野一手拍桌,迎着無數閃過的燈光,“我不存在任何法律上的失格問題。”
伴着台下唏噓聲,季晨為他一句一句對上的稿子,從他的嘴中流暢地說出:“在這一周之内,我已經配合了稅務局的檢查工作,并且已經确認了,沒有任何的稅務問題。”
台下當即有人提問:“那為什麼作為生父,他要在公衆視線中對你實名檢舉呢?”
程野一下捕捉到了人群中提問的記者:“那我請問呢,世界上所有的父子關系都是和諧的嗎?”
台下kit姐聽了當即倒吸一口涼氣,就要拿起對講機開口。
可季晨反而一反常态地任由事情繼續發展。
“程野的性格總是一個隐患,”季晨湊到kit姐耳邊輕聲說,“與其現在塑造得太好,還不如讓這個形象以無害的方式深入人心。”
二人心領神會地交換了一個目光,很快,kit姐就把對講機交給了季晨,笑笑說:“還是交給你吧,專業的事情專人來做。”
季晨接過對講機,繼續聽着台前有記者提問。
“那我想請問一下,為什麼之前不進行澄清呢?一定要到現在才進行澄清,是因為中間的疏通工作沒有做好嗎?”
季晨神思一動,對對講機說:“不用正面回應,強調我們已經澄清過了沒人理。”
台上程野又一次精準找到了對方所在的位置:“我沒有澄清嗎?我記得我澄清了。”
“如果不是沒人聽,沒人信啊,”程野假意揉了揉自己的下颌角,一副因為情緒激動牽扯到傷口的樣子,“如果不是網上回應的效果微乎其微,我也沒必要特地開一個發布會啊。”
那記者當場語塞,可接着又有人問:“那如果稅務的問題是謠傳,贍養費的部分呢?是不是因為拒絕支付贍養費,導緻你的生父無路可走了,才逼得他實名舉報你呢?”
季晨在台下連忙招呼人跟着備播轉賬記錄上的錄屏,又聽台上程野發出一聲嗤笑。
“無路可走?”程野氣笑了,“你要不要看看我這樣,究竟誰是無路可走的人?”
“我他……我要不是身邊工作人員都被影響了,我又怎麼會急着開發布會澄清問題?”
聽見“工作人員”四個字,季晨莫名閃過一絲違和感。
可時間緊任務重,季晨沒有進一步想,在稍作猶豫後還是拿起對講機:“說自證陷阱那部分。”
台上程野稍微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以前,我是不樂意去自證,公司想怎麼做我就任由公司去了。”
說到這裡,他眼眶稍微紅了一點:“好歹是簽了這麼多年的公司,我一直本着,我能吃飽飯,能養好家,其他無關痛癢的非議就算了。”
“可是呢?”程野抿起了嘴,一手拍在桌上,卻因為一下哽咽打亂了節奏,“可……可誰能想到,公司會和我親生父親一起來算計我?”
說話同時,身後iMAX熒幕上,開始播放一段分屏視頻。
“我知道很多人不會信,但這已經是我最後一點可以證明事實的途徑了,”程野說着指向身後的畫面,“左邊是錄屏,右邊是拍攝工作人員錄屏過程的視頻。”
“都是我給程祥,也就是我的生父這一年内我進行轉賬的所有記錄。”
場下似乎因為震撼和意外安靜了很久,可忽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就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忽然炸了鍋。
很快,就有人開口問:“請問你來之前是被生父單方面毆打,還是與生父發生了沖突?”
程野的思索還沒上線,季晨的聲音已經在耳中響起。
好像僅一個眨眼,程野就已經完美的化身季晨手中的最完美的提線木偶,合着她的聲音與她同頻:“那我問你,你有見過像我這樣理直氣壯的加害者嗎?”
台下一人語塞,一人又起:“那既然你是受害者,你考慮進一步起訴生父或者用法律維權嗎?”
台下季晨又一次張嘴,而聲音以另一個方式從程野口中繼續說出:“起訴?有人不顧親情,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今天在這裡我隻為澄清真相,也想借這個機會,讓大家做一個公正。”
“之後,我會按照義務每個月支付贍養費,其他時間不會有任何多餘的交易。”
這時,不知道哪裡問出了一句:“那最近傳說你要和璨星解約,是真的嗎?”
季晨這次沒指導程野說話,隻是留了一句“說實話就行”,就去準備之後要說的内容了。
而台上程野則是不動聲色點點頭,繼續自己的說辭:“當然是真的。”
“我本來就是為了START續約,結果現在團隊活動沒有不說,還給我這樣的待遇。”
“續約是不可能續約的,但之後如果START有需要,我估計還是會配合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