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飽将她的手從頭上扯下來,語氣不滿:“我比你大了幾百歲呢!我才不是小孩子!”
她不與他争辯,隻柔柔一笑,目光純淨而溫暖:“好,你說不是便不是罷。反正令狐師兄說的話你們莫要放在心上,他不是針對你……我們。”
“我看他是嫉妒你。”飽飽說。
她搖搖頭:“他何需嫉妒我。”
時間飛快掠過,眨眼便到了千秋節這日。
“咦,下雨啦。”郝媚媚推開窗戶,雨絲迎面撲來,上方的天空灰蒙蒙的,鉛雲低垂,整座都城陷在一片朦胧的雨霧中。
蘇窈尚在入靜,聞言結束修煉睜開眼睛。涼風入室,連闖進來的空氣也是濕潤的,她的視線越過那扇小方窗,修士極佳的眼力讓她能看清空中飄落的如毫雨絲,隻是被天氣影響,總覺得心裡悶悶的。
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情一般。
郝媚媚托腮呆望着窗外,雨水沾濕嬌面也渾不在意:“殺千刀的鬼天氣,也不知這個節還能不能辦成,哎。”
飽飽抱着自己圓滾滾的本體坐了起來,雙眼忽地瞪得大大的。他本來挨着蘇窈睡得十分香甜,可屬于他的妖獸的直覺卻在剛剛發揮起作用,罕見地給他提了個醒。
城中有妖氣。
念頭剛落,另一間房裡,宋茅傳音喊他們過去。
隔壁房門微敞,三人一獸甫進去就感受到氣氛的不同。蘇窈心口猛地一跳,正為自己準确的直覺驚奇不已時,卻忽然瞥見令狐玦遠遠地靠坐在房間内側窗戶下的竹榻上。
玄衣黑發,如玉側顔,一雙長腿似是無處安放,微微屈在榻沿,平日裡張揚的少年氣溫柔地融于這幕臨窗觀雨的場景中,叫看者不禁失神。
抛開品性不說,蘇窈承認他的外表很具有誘惑性,但也僅此而已。
在她調轉目光後,令狐玦仿佛後知後覺般往門口望了過去。
“我叫你們來,是因為城中有事發生,我們恐怕不能那麼快離開了。”宋茅坐在圓桌旁,面前置着的半杯熱茶早已涼透。
方英看了看郭臯,又将目光移向宋茅,不明就裡:“什麼事啊?能比我們的任務還重要?”
郭臯重重咳了一聲:“師妹,莫要妄言!”
“清晨修煉時,我與令狐師侄察覺到了今日靈氣裡的些微不同——”宋茅話鋒突轉,如同臨時考查,“你們難道連一點異樣都沒有發現?”
面對宋茅的灼灼目光,郝媚媚開始扮瞎子。她睡到剛剛才起,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她啊啊啊!
“弟子慚愧。”自己實力不濟,蘇窈沒有多餘的解釋。
“我知道!城中藏有妖氣!而且還是隻大妖!”飽飽變作人形,臉上得意卻又沒有得意太久,“我本來就想告訴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倒先知道了。”
“飽飽說得不錯,這隻妖的修為不會太低,至少已是化形期。”
蘇窈與郝媚媚不由對視一眼,憂心忡忡:“連師叔也沒辦法将它找出來嗎?”
“此妖十分謹慎,若不使點手段,很難将其逼出。我懷疑它躲在城中不是一兩日了,至于為何挑在今日露出馬腳……恐怕是沖着千秋節來的。”
“千秋節,城無宵禁,百姓狂歡,除了各國來賀的客人,我聽說晚上皇宮裡的貴人們也會出宮。”蘇窈說完頓了頓,好看的眉微蹙,“這麼多人聚在一處,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天下太平已久,無論妖修還是魔修,都算得上行蹤罕見,他們與人修向來不來往,乖僻邪性的行事風格足以令大多數人望而生懼。
“妖就是妖,隻要一出現肯定沒有好事!”一貫溫厚的郭臯突然憤怒地捶着桌子,卻不小心忘了身為妖獸的飽飽還在屋内。
不過飽飽正在走神,待他們辯過一輪後才慢慢開口:“人家或許有自己的苦衷也不一定。和人修一樣,妖是分好壞的,也有善惡之别,魔才是最壞的!”
宋茅阻止了還想說話的郭臯師兄妹,正言厲色道:“不論此妖是好是壞,隻要教我們碰上,自當要竭盡修仙之人所能。待會兒令狐師侄與郭師侄随我一同出門布置五行陣法,你們幾個留在客棧中莫要擅動,除非收到我們的傳音符,可明白了?”
裹挾着濕意的風自客棧大開的門外闖進來,吹進二樓的客房,不甚溫柔地晃着蘇窈的耳铛。鈴舌不斷碰撞的清脆聲漸漸靠近,她偏頭往下面看去,原來是有個挂幡的半仙來投店。
“師叔,我想幫忙。”她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