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幾杯沒事的,答應我,你一定要喝。”郝媚媚端起杯子,在她目光的注視下品了一小口,滿足地咂了咂嘴,“相信我,你會愛上這滋味的。”
蘇窈半信半疑,送了一口酒液入唇。
瓊花釀香醇,入口後亦是柔潤無窮,極為熨帖地撫過她的喉胃,令她不知不覺連倒了好幾杯。
幹喝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郝媚媚低頭從儲物袋裡扒拉出一堆果脯糕點,二人就着仙釀,邊吃邊喝,好不快活。
“跟師姐說說,你最近在煩心什麼?萬一我能幫上你呢。”郝媚媚說完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她略顯遲鈍地擡手擋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師姐幫不了我。”蘇窈的嗓音清淡而溫柔,帶着這段時間少有的冷靜。幾杯清涼酒液下肚,仿佛将她的大腦自混沌中解救了出來,兼且映月潭月景美麗,觀之舒心。
“你啊總是這般。年紀不大,心事卻多。”郝媚媚拿起壇子給二人續杯,“不見心開,不得月明。你若是能在事情上放過自己一些,便不會有過不去的坎兒。凡人常說酒解千愁,師姐希望你飲下這瓊花釀後,心上的包袱能夠輕松一點。”
蘇窈緊捏着杯身,眼底隐有水光閃現。
如此正經的郝師姐很少見到,雖然她平日裡一副吃喝玩樂,不太着調的模樣,但在關鍵時刻總能給予蘇窈最大的支持以及溫暖。
她和飽飽已經成為蘇窈在這太玄山之上,除卻師父外最為重要的人。
“師姐,我……”
郝媚媚眼神瞬亮,十分八卦地湊過來:“嗯?你打算同我說了是不?”
“師姐,謝謝你。”蘇窈言辭真誠,笑着同她碰了碰杯,一口氣爽快飲完杯中酒液。
她心中已作出決定,待醉完今夜,便去直面一切。無論師父怎麼看待她,結果的好與壞,她都必須要勇敢承受,她不要當逃兵。
月上中天,壇子裡的仙釀也快被二人喝到見底。
一道含着爽利笑意的聲音乘着夜風而來:“好香的酒,哪來的兩個小饞蟲躲在這兒偷飲。”
郝媚媚在石面上攤成個“大”字形,整個人醉得朦朦胧胧,乍聞這聲音,隻覺頗為耳熟。她費勁地擡起頭顱,望見玉壁上落了一條紫色高挑身影,她眨了眨暈眩的眼睛,想要努力看清,那人影卻又帶起一陣香風飛來,穩穩地停在她們中間。
蘇窈用手緊緊扶住的酒壇子被她一把拎起,貼近鼻端深深嗅聞了一下,菱唇笑意加深:“這瓊花釀不錯,我看你們都喝了不少了,剩餘的這點贈我如何?”
郝媚媚皺眉思索着眼前這不速之客究竟是誰,少頃,不太靈光的腦袋終于反應過來,那些醉意登時驚得不翼而飛:“峰峰峰峰主!”
褚紫月點頭回應,指間酒壇卻是不肯再放。
“峰主若是喜歡,隻管拿去便是,就是……不太多了。”蘇窈借酒澆愁,飲至後面上了勁,根本停不下來,她自己喝的遠不及她多。
褚紫月眼含淺笑,打量了陷在醉夢中的蘇窈兩眼:“咦,這不是謝師弟的徒兒嗎?罷了,我既承了你的瓊花釀,便替你跑一趟送她回去吧。”
她說走就走,毫不遲疑,薄袖一卷,二人便消失在映月潭的月光下。
郝媚媚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映月潭,過了好一會兒才閉起嘴巴,懵然地撓着頭皮。
算了,她還是回房睡覺吧。
……
天玑峰碧雲居内,正在入靜的謝迎突然睜開雙眼,身影化光自軒窗而出,眨眼便迎上星幕下等待着他的褚紫月。
“褚師姐。”他靜淡開口,情緒不顯。
“唔,來的好快。”褚紫月擡手揩去唇邊的酒液,右手輕揚,将人抛了過去,“喏,你徒兒,接好。”
她動作太快,謝迎無奈,隻得以雙手托住那具柔軟纖細的身軀,默默掃了懷中人一眼。
“這丫頭估計有些心事,所以才不小心喝了這麼多,你也别多怪責她,待她清醒之後耐心問問便是。”褚紫月曾經見過蘇窈幾次,大概知曉她的性子,又怕謝迎為人冷淡嚴厲,傷了她的心,是以順嘴一勸。
“我明白,多謝褚師姐。”
她灌了一口酒,滿足地揮揮手,轉身道:“我先回去了。”
她和這謝師弟雖說有幾分交情,但他性子實在太過淡漠,她與他其實能聊的東西不多。
褚紫月離開後,謝迎抱着懷裡的人,往峰下她的住處飛去。
蘇窈因何而醉,他豈會不知?原想着她悟力不差,那幻境一事不過是妖物用來迷心的手段,花妖既死,她也該從那些手段上面醒轉過來,而不是像現下這般,借醉酒逃避。
雖然對她的應對略感不滿,但要論及失望,卻也達不到。
他比他原先所想的竟要寬容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