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意盈盈地望着面前人惱怒卻又恐懼的模樣,甚至自己被追殺的不悅都散去了些許。
元星伽欲要開口,突然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痛,她眼前一黑。
完了!
次日巳時。
天光大亮。
許久未聽自家小爺傳喚的阿滿驚覺不對,他站在門口用力拍了下門環,高聲道:“小爺,小爺,您醒了嗎?”
喚了好一陣子才聽到裡面人的聲音,才将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咽到了肚子裡。
元星伽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尤其是脖頸處根本無法觸碰。
身後束發的侍女聽到自家主子不停地吸氣,都疑心自己的力氣是不是太大了。
阿滿正看着瑤台茶幾上堆得亂糟糟的東西。
這些東西原來都在這裡嗎?
阿滿有些困惑,直到案幾一角擺着一張宣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來放到元星伽面前,“小爺,我在窗軒旁那瑤台茶幾上發現了您寫完的紙。”
元星伽沒反應過來,“我的紙不是昨夜臨睡前放到……!”她倏然記起了昨夜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
她低頭看去,隻見‘太過拘束’四個大字龍飛鳳舞地攀在紙上。
元星伽猛地起身,動作迅捷,仿佛一陣風過,令身後的侍女措手不及,銀冠尚未來得及捧上。
她趴到玉枕旁,抓起昨夜放在一旁的宣紙翻了起來。
數到最後,果然少了一頁。
阖上眼,元星伽細細回憶自己丢失的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是……是明鏡閣的那道策論。
元星伽睜開眼,又拿起了那人留下的紙。
太過拘束……
元星伽神色嚴峻,讓一旁的阿滿大氣都不敢出。
是覺得自己太過拘泥了嗎?
霎那間,元星伽腦中靈光一閃,原本略微蒼白的面容充斥着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很是興奮。
她現在看着紙上的字迹忽然覺得順眼了不少,就連昨夜威脅自己的人,元星伽也認為對方沒有那麼可惡了。
十日的時光很快就在元星伽如火如荼地學習中飛速掠過。
當元星伽坐在歲試的考場上時,都還覺得恍如隔世。
無他,這幾日實在是太過于刺激了。
畢竟要用十日學會别人學了整一年的東西。
坐在案首上的祭酒沒想到元星伽真的居然來了,不免心中的好奇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吩咐監丞将歲試卷發了下去,他便開始巡視了起來。
看到幾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時,祭酒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長髯。
當祭酒站至元星伽面前時,心中仍笃定對方必敗無疑。
直到看清她卷子上的論點時,他才驚覺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直至元星伽遞交試卷之時,祭酒依舊神态飄忽,令元星伽心中疑惑倍增。
回府之後,元星伽快樂地玩了幾日。
還沒等國子監的成績出來時,就聽見外面一聲聲的逆子此起彼伏。
元星伽歎了口氣,就知道肯定是原主的偏心老爹回來了。
一旁的阿滿顫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為元星伽披上披風。
掀開厚重的門簾,隻見一大群人烏泱泱地站在她院子裡,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何等重要的大事。
“兒子給父親……”元星伽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怒意滔天的話音全都蓋住了。
“逆子!逆子!家裡送你去國子監,你就是這樣渾噩度日的嗎?”
對方的手指恨不得戳到元星伽的眼珠裡。
一旁跟過來梳着飛天髻的少女見狀柔柔道:“父親别生氣,三弟興許是不适應了。”
聲音如同溪水般的溫和。
“隻是祭酒大人如此生氣……”說到這裡,她眉眼哀愁,看起來好像是真的替元星伽着想似的。
元星伽淡然地凝視着元靜姝那表面安撫實則暗藏挑撥的舉止,嘴角不經意地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果不其然,聽了元靜姝說的話後,元伯爺的眼珠猩紅無比。
他沒有官職,這些年來汲汲營營就想着對方能替自己美言幾句,好讓他撈個官職。
沒想到家裡這個孽畜居然得罪了國子監祭酒。
一時間,元伯爺瞧元星伽的目光似是仇人一般。
他氣息粗重,胸膛起伏不定,怒喝道:“來人!速請家法!”
身畔的元靜姝聽見這話後,眼神閃過一絲得意。
隻不過還沒等下人去請家法,隻聽見一聲蒼老卻有力的誰敢阻止了他們的舉動。
元星伽臉上的嘲弄還未散去,聞聲便瞧了過去,發現居然一直潛心禮佛的老太太居然從永壽堂出來了。
身旁還跟着滿臉淚痕的元夫人。
老太太手中的黃花梨木杖重重一頓,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我看誰敢動我孫兒一根汗毛!”
元伯爺見狀,也從方才的怒火中走了出來,他頗有些無奈道:“母親,您不能再慣星伽了,您瞧瞧他都成什麼樣了?”
老太太人雖然老了,心卻跟明鏡似的,如同鷹似的雙眼讓挑唆的元靜姝瞬間低下了頭。
她才看向自己的兒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祁兒,你糊塗了啊!”
察覺到老太太動了真怒的元伯爺立馬躬身,卻隻道:“母親,兒子清醒得很,兒今日是一定要請……”
他話還未完,劉管家急切地跑了過來,連忙跪下來。
“老太太,伯爺,夫人,宮裡來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