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兒雖是修為等同金丹，但在這禁靈之水裡也十分難受。

他其實很不情願進到水裡，一方面，水裡的禁制讓他感官不适是一回事，另一方面，這水牢底的水體之深着實是讓他心中發毛。

他變回妖身後便是隻身形巨大的兔子，直立起來更是能摸到水牢頂部，可即使如此，落入水中時，他也難以摸到水底。

知道這一點後，徐凡首先便聯想到先前徐青溪從水裡撈靈器的情景。這水體如此之深，那些靈器又為何沒有沉在水底，而是離水面這麼近呢？

簡直……像是誘餌一般。

他把這想法告訴徐青溪，徐青溪也頗認可。

好在現在三人都還完好無損，雖被關了進來，但總歸有柳柳兒帶他們闖出去。

……然後柳柳兒便碰了壁。

這水牢整體如一個巨大的洞穴，那落下的巨石正如擋住洞穴出入口的門扉，幾人被困在水牢中，第一個想法自然是打碎巨石出去。

可即使是柳柳兒将那巨石打了個穿透，巨石後面卻也沒了道路。

傳承，從外面關上了。

柳柳兒十分焦急，徐凡則勉強自己沉下心，思考有沒有其他方法逃脫。

三人之中唯有徐青溪是最平靜的，雖也在幫忙和想主意，可徐凡敏銳地察覺到，柳柳兒宣布此路不通後，他沒有絲毫失望或是沮喪的神情。

仿佛那石門能否打碎，道路是否出現，都不重要。

徐青溪甚至顯得有些輕松。

他坐在柳柳兒妖身上，捧起他的兔耳朵，低聲說了什麼。

不是如何出去的計劃想法，隻是一點好話。

在這水牢之中，在這小小方寸囹圄之間，我終于不再屬于其他人，我隻屬于你了。

小兔子。

*

柳柳兒很快想出了辦法。

“水。”

柳柳兒巨大的妖身直立起來，從水牢頂端摸了一把，又把濕漉漉的爪子遞到兩人面前。

他解釋道：“師父教過，地下洞穴裡的湖泊大多連通着暗流，我原本想着這水好像沒有活動，可細看之下這水牢上方一直有水滲下來，岸邊的水位卻沒有增長過。”

“這水底或許連着另一處湖泊。”

徐青溪皺起眉：“我和小凡隻怕不能下水。”

水中禁制困不住柳柳兒，卻能讓築基期的徐青溪暫時變成凡人，而練氣期的徐凡進入更是會損傷根基。

柳柳兒顯然也知道這點，他搖頭道：“早知道便我自己進來，讓這小子跟他們出去就好了……”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

徐凡很冷靜：“師兄探路，若有路，帶着青溪哥一起下去，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他與柳柳兒結有契約，如果柳柳兒出去，還能通過契約的定位再找回來。

帶走徐青溪，則是因為他身為築基期修士能夠長時間閉氣，尚且能在水中活動一段時間。

如果都留下，在這充斥着禁制的空間中，二徐也并無自保之力，水牢若産生變化，隻會死在一起。

徐青溪搖頭，讓受他連累的徐凡留在這裡……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徐凡果決道：“不要等了，水牢中随時會有變化，若我是那個築基，我也會這麼安排的。”

“我等你們救我出去。”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柳柳兒雙眼含淚，他變成.人形抱住徐凡，不知不覺中，這個小師弟已經和他一樣高了。

他把自己的儲物袋倒空：“你……捏碎這些靈器來補充靈力吧，繼續修煉，不要嫌辟谷丹不好吃，乖乖等師兄回來。”

又拿起天晶劍，惡狠狠道：“不許裝死了！給我好好陪小魚玩，不然就把你丢進湖裡一百年不撈起來！”

放完這句狠話，他不再猶豫，跳進水裡去尋生路。

“何苦生離……”

徐青溪歎息道：“或許還有别的法子……”

徐凡擦拭天晶劍，擡頭看向族兄。

他們是不同的。

水牢之中空間封閉，靈氣枯竭，更是有無數不知何時就要再次觸發的機關，他們必須要趕在剩餘靈氣耗盡前找到出路，否則就隻是等死而已。

柳柳兒與徐凡都非常清楚，無論何時，活命是最大的事，凡有一線生機，必須要立刻去搶奪。

徐凡不願意成為累贅，所以他必須自己說：我在這裡等你。

柳柳兒明白了，所以他說：等我回來。

徐青溪卻還不明白。

他沒有意識到，情況比想象中更糟糕。

【待會你把他打暈，不然他不會走的。】（徐）

【知道了。】（柳）

水牢内，唯有柳柳兒在水底摸索時發出的聲音。

搜索半日餘，柳柳兒從水中狼狽地冒出半個身子，這禁靈之水泡得他渾身經脈如火燒的一般，更危急的是，原本還算穩定的修為也掉落到了金丹中期！

靈氣消耗得太快了，這該死的咬人的水……

好在，他真的找到了一處通路。

沒有人知道那路通往何方，但柳柳兒必須往前。

柳柳兒上岸，趁着徐青溪給他擦身體，一下把他打暈。

徐凡道：“保重。”

柳柳兒卻說了一句沒什麼關聯的話。

“來秘境前師父給你給我都算了一卦，他說一切都會很順利，你也一定能活着出去。”

然後……他要我保護好自己。

現在，柳柳兒想，師父，你算的一點也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