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着盧娜，如同看着一道小點心，一道自己的所有物，琥珀色的瞳孔裡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仿佛在說：你逃不了了。

按着盧娜的腦袋，它迫不及待地湊了上去。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有舌頭交纏的聲音是那樣清晰，在盧娜還沒理解這一切的時候，特裡同跟她交換了一個漫長的，黏膩的吻。

黑色的鱗片從特裡同的脊背開始蔓延，同時一種悠長的鳴叫開始出現在盧娜的腦海中。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節奏和韻律。

漸漸地組成了盧娜可以理解的語句。

月……月亮……我的……月亮……我的……

語句越來越越連貫，摻雜的除了冗雜的求偶信号，還有來自遠古的召喚，令她感到熟悉，想要回歸。

酥麻爬上盧娜的脊背，她的神魂開始不自覺回應這種呼喚，然而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盧娜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經被特裡同帶到了岸邊。

靠在水邊，人魚擔憂地摸着她冰涼的臉蛋。

盧娜有些别扭地掙了掙：“放我下去，特裡同，聽話……我知道你聽得懂！……”

然而見盧娜睜開眼，人魚反而不着急了。

摸摸她的臉，揉揉她的手，連頭發都梳理了一遍。

優哉遊哉，就是不放手讓她上岸。

魚尾還悄悄擺動了兩下，把二人往水中推。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眼尖的盧娜：“……”

眼看自己離岸邊越來越遠，盧娜急了。

出來大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還來不來得及趕在内森回來之前到家。

感受着黏在身上的衣物，盧娜轉動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黃皮柚子。

好說歹說，保證自己不會一上岸就跑，又拿柚子誘惑祂，總算讓自己全須全尾地上了岸。

看着興緻勃勃望着自己剝柚子的特裡同，盧娜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感謝蘇西的柚子，要不然都不知道特裡同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讓她上來。

要是到了晚上，這樣濕漉漉的回家，再在這樣的情況下撞見内森。

想到那時的情形，盧娜打了個抖，厭惡地抿緊嘴唇。

紅潤的嘴唇抿着，柔軟的雙腿沾滿草葉，一頭微濕的黑發披在胸口上。

十幾歲的少女蜷縮在綠意蔥茏的草地上，專心地扒着柚子，憂郁的側臉如同一幅畫。

特裡同眯起眼，魚尾急促地擺了擺，又緩和了下來。

自己的配偶還小，祂不該着急。

盧娜扒了半天，柚子受了點皮外傷。

盧娜：“……”

坐着等吃的特裡同：“……”

人魚伸出手，從吭哧吭哧的盧娜手上接過柚子。

長年生活在海底，很少見過陸地水果的人魚先是研究了一番，然後手上用力。

擔心弄傷盧娜而縮回了爪子，黏連的蹼爪滑溜溜的，用力擠壓之下，柚子“biu”地一聲，整個飛了出去，掉進了湖裡。

“噗——”

追回柚子的特裡同面無表情地看了笑得喘不過來氣的盧娜一眼，重新将其拿在手上。

在二人的注視下，特裡同的蹼爪慢慢變化，不一會兒一雙十指略長的手指出現了，指間還是有黏連的蹼，但是透明得幾乎看不見。

尖利的趾爪彈出，像是刀一樣鋒利，很适合用來剝柚子。

接下來，二人不費吹灰之力，吃上了多汁的柚子。

酸甜的汁水充滿整個口腔，盧娜對着特裡同露出一個笑容。

岸上水裡的二人靠近，清澈的倒影中映出接吻的異種與少女。

甜甜的汁水交換，和特裡同十指交叉，盧娜面頰坨紅。

二人分享吃掉了一個柚子，這天她回去得格外晚。

等到夕陽西斜，盧娜才穿着早已幹透的衣服暈乎乎地走出森林。

剛進入小鎮，就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凱裡雙手插兜站在路燈下，仿佛在等什麼人。

見盧娜出來，他瞪大了眼。

“雅各布叔叔說了不讓人到森林去，你不知道嗎？”

他口氣嚴厲，臉色也很臭。

要你管。

理也不理地從他身邊走過，沒想到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盧娜不解地看向他，凱裡臉一紅，頓時像觸了電一樣，猛地甩開手。

用力之大，差點把盧娜的手砸路燈柱上。

盧娜：“……”毛病。

摸了摸有些紅的手腕子，不想再跟凱裡糾纏，她快步走開。

就在即将把對方甩在身後的時候，凱裡叫住了她。

風搖影動，天邊夕陽低垂，照得男孩的臉也有些紅彤彤的。

“嘿！那個……廂式貨車……你還要嗎？”

見盧娜回頭，他有些不好意思般低頭看向地面。

頭一次見到凱裡露出這種有點類似于害羞的神情，盧娜有些稀奇。

“你……内森，是不是想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