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

那邊楊柳還在請求，無瞳的天使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終于，歪了一下頭。

就在楊柳以為祂要答應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抹過的她的臉頰。

人首鳥足的天使接過楊柳臉上的眼淚，像孩子一般放在嘴裡吮吸了起來。

楊柳：“……”

老加裡：“……”

咳嗽了一聲，老加裡開口打破了二者的互瞪。

他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看來祂對你很滿意……”

面對令人滿意的祭品，在得到足夠多的酬勞前，祂不會使其逃脫。

更何況——

“因祂的詛咒而死的人，是無法複活的……”

望着楊柳驟然蒼白的面色，一直冷眼旁觀的老加裡歎了一口氣。

他告訴自己：可以了，這樣就足夠了。

最後打開胸前的吊墜看了一眼，加裡顫巍巍道：“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本來應該由我親自交給你，但現在不行了……”

“不過我想，很快，就會有人把這份禮物送上門的。”

說完這句話，他繼續坐着，把手裡的的面包屑都撒了出去。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手，有了這個，想必可以拖很長時間——一直到他的丹尼爾，長命百歲。

看着腳邊搶食的鴿子，加裡的面上帶着慈愛的笑容。

“吃吧，多吃點。”

一段旅途都有終點，而他，也已經到了他的終點。

還沒從對方那句“祂對你很滿意”中回過神來，接着就聽到這樣一句話，楊柳頓時緊張了起來。

“什麼意思？”

然而這個糟老頭隻是面帶笑容，自顧自地撒着手裡的面包屑，沒有理她。

“……”跟個踏馬的聖誕老公公一樣。

就在楊柳要發火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親愛的，你在跟誰說話？”

楊柳轉過頭，隻見一個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從旁邊的咖啡館裡走了出來。

對方漂亮甜蜜的臉上帶着擔憂，然而她的話卻讓楊柳渾身發冷。

“你一個人在這兒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了，孩子，你還好嗎？”

她呆滞地回頭望向對面的長椅，隻見剛剛還坐在上面喂鳥的老加裡已經消失了，原來的位置隻餘一塊串着吊墜的項鍊，正是剛剛談話中加裡不斷珍惜地摸着的那塊。

……不，不能說消失，他或許一開始就沒存在過。

看着長椅的上的吊墜，排除了精神錯亂，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

她遇見了老加裡的鬼魂。

楊柳如墜冰窟。

見面前這個瘦小的東方女孩渾身顫抖，臉色慘白，貝提瑞絲擔憂不已。

可憐的姑娘，看起來都沒成年，大冷天的一個人待在這裡……她的父母呢？

正當貝提瑞絲想提議讓對方去自己的店裡坐一坐，自己好給她做一杯熱可可，突然一陣“沙沙”聲傳來。

女子回頭，就見數十隻鴿子從昏暗的廣場上飛了起來。

雪白的精靈在黑暗中扇動着翅膀，如同紙片般在原地盤旋了一陣，然後越過二人飛向森林。

投喂他們的靈魂消失，鴿子們終于想到自己應該還巢了，它們呼啦啦飛上了天，一齊消失在徹底黑下來的天幕裡。

風吹漫卷，伴随而來的是一股難聞的腐朽氣味，“沙沙”的窸窣聲帶來刺骨的陰冷。

被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吓到，貝提瑞絲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後退一步。

“對不起，我該走了。”

起飛的鴿子喚回了楊柳的神志，她站起身，經過老加裡的長椅時頓了頓，把吊墜撿起揣到兜裡。

拒絕了女子的挽留，楊柳拉起行李箱，匆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經過一夜的失眠，淩晨才朦朦胧胧入睡，第二天中午，被刷新了三觀的楊柳神色萎靡地出現在廣場附近的咖啡館裡。

一趟旅行除了受驚吓，可以說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得到。

跑路到一半的楊柳想想又不甘心，拖着行李箱又回來了。

咖啡館的布置很别緻，處處都是融入環境的綠植，帶着清新的草木香，可楊柳現在無心觀賞。

有氣無力地攪拌着咖啡，咬一口幹巴面包，那噎挺的口感令她更加茫然了。

發現自己見到是老加裡的鬼魂，楊柳無疑是震撼的，但更多是對前途未蔔的擔憂。

老加裡已經死了，那她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