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狀似水銀，仔細一看裡面還有些絮狀的物體在上下浮沉，陽光下簡直像是在蠕動一般，望久了還有點頭暈。

有點像是她吃了毒蘑菇之後看到的景象。

“……”

雖然知道能驅逐天使的也不是什麼一般的東西，但這玩意兒喝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握在手裡楊柳感覺一股冰寒自瓶身傳遞而來，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阿爾一副“這是你不配知道的好東西”的樣子，楊柳再三追問，他才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生落飲，天使誕生之地取來的好東西，你就放心喝吧……好了！别問東問西的！快喝！”

“喝了趕緊念咒語，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楊柳遲疑着。

這個召喚者疑心病真重……

察覺到自己急不可耐的樣子引起了對方的懷疑，阿爾暗自深呼吸一口氣。

……不急，慢慢來。

感受着項鍊上傳遞而來的溫暖，他挂起笑容：“不願意？也行，但是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了，你可想好了……其實驅不驅逐對我來說影響都不大，反正這天使已經不在薩克森家族之中了……”

說着就要上前把瓶子拿回來，一邊拿一邊還喃喃着：“可惜了，這可是當年主支才能喝上的好東西……”

一手揮空，楊柳捏着瓶子看似局促地站在一旁。

“好了好了，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躲過阿爾伸過來的手，楊柳歎了口氣，仰頭就要将瓶子裡的液體倒入嘴中。

阿爾的嘴角上揚。

已經有多少年了？自從希珀之後，薩克森家族再沒得到祂的庇護，隻有緻命的詛咒蔓延。

而今天，他，阿爾·菲澤，将迎回天使，重鑄五百年前薩克森家族的榮光！

正當阿爾心緒澎湃時，就見楊柳的臉在他面前放大。

阿爾吓了一跳，随即注意到對方手中完好無損的生落飲。

“……你怎麼還沒喝？！”

他氣急敗壞。

看了一眼怪笑的阿爾，楊柳垂下眼睛緩緩道：“我剛剛是在問你，如果我現在驅逐了天使，會不會對加裡的孫子丹尼爾造成什麼影響？”

老加裡說過，是為了不讓天使去纏着他的孫子，才找楊柳上的身，驅逐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天使還會回去。

“當然不會！驅逐你知道吧！驅逐，意思是……将天使放逐……永遠不會回來了……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人受害的！”

阿爾一下反應不能，半真半假地說道。

他沒想到楊柳這會兒還有空關心别人，而且……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楊柳一眼：“丹尼爾·拿非利已經死了……就在加裡·拿非利死了不久後！”

望着楊柳訝異的神色，想到傳承完全斷絕的主支，阿爾有些焦慮的在原地踱了兩步，對于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有些遲疑了。

他騙了楊柳。

生落飲并不是什麼驅逐天使的良藥，相反，是能使人瞬間死亡的毒藥。

這是由奇爾美卡誕生之地滲透出來的一種液體制作而成，隻能用特殊的器皿盛放。

據傳喝下去後會腐蝕□□和靈魂，即使是神靈也無法逆轉這一過程，幾百年間成為薩克森家族用來對抗天使詛咒的主要手段之一。

因為腐爛的靈魂會令奇爾美卡厭惡，将因生落飲而死的屍體放房屋當中，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擋祂的凝視。

搭配上剛剛那句出讓所有權的咒語，等到楊柳一死，天使就會回歸到天使家族，回到他手中。

想到每一代薩克森主支慘烈的犧牲，那些自願飲下生落飲的祭品。但即使是這樣也沒能阻止這一切，拿非利們都死光了，供奉天使的重任到了分支菲澤的手中。

……不、不會的，隻是他們沒掌握好方法而已……

也許是他們的供奉還不夠虔誠……等他得到天使後，他會想辦法解決這一切的……

菲澤永遠不會步拿非利的後塵。

阿爾挺起胸膛，望向楊柳身後的虛空，想起家族史上希珀鑄造的黃金時代，目光重又變得貪婪。

然而聽聞此的楊柳還是心有挂礙的樣子。

這個可憐的被蒙蔽的女孩結結巴巴道：

“放逐？……那麼祂……奇爾美卡，祂會被放逐到哪裡去？”

“自然是回到祂該回的地方。”

阿爾觀察着楊柳的神色，代入自己揣度了下她的心境，道：“祂會被打入地獄，在地獄裡受苦……這下你該滿意了吧，好了别多說了，快喝吧！”

楊柳：“哦、這樣子啊，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來，她猶猶豫豫、猶猶豫豫，在阿爾自信滿滿的注視下，舉起瓶子又放下，又舉起瓶子。

吊足了阿爾胃口後，楊柳把手一甩。

“不好意思，我突然覺得自己做不到了。”

阿爾：“……”EXCUS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