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泥土裡作肥料,俞慧琴轉頭看向遠處坐在沙發上,直視前方的女兒。
她歎了一口氣:“你也大了,不是我說你,也該做點正經事、處點正經人,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奚秘書長家的那個姑娘不好嗎?非要跟個孤兒攪和,她能幫你什麼?”
“還有她那個男朋友……哼。”
拿起傭人遞來的手帕擦幹淨手,俞慧琴瞥了面無表情的褚珊珊一樣。
“……算了,人都死了我就不說了,之前你爸爸還生氣呢……這下好了,正好昨天岑副行長帶着他的兒子上門,小夥子也算是一表人才,過兩天你去見見?”
把帕子丢回盤子裡,俞慧琴走到沙發上,袅娜地坐下。
她半扶半抱着褚珊珊的肩膀:“你是我的女兒,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聽話,嗯?”
說着像小時候那樣刮了刮褚珊珊的鼻子。
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像是看出褚珊珊在想什麼——還是一團孩子氣呢……俞慧琴無奈地笑了。
“下半年你岑叔叔要升,你爸爸呢,也想做點政績,媽媽呢,想要一個乘龍快婿……你爸爸和我都會老,總得有人照顧你……學迎那孩子,也算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從小到大都很優秀……總之,滿不滿意,都去見見,啊?”
俞慧琴走開了,褚珊珊依舊坐在原地,盯着牆面上一副古董挂畫愣怔出神。
移開視線,觸目可及均是低調卻價值不菲的玩物擺件,這還是流通的,可以擺在明面上的。
這些年,褚海平又暗地裡收了多少不能估價的物件,她不知道,母親也不知道。
有時候她在想,這個男人真的知道什麼叫怕嗎?怎麼還沒人來收拾他!
“媽,醫院裡那個……”
她開口,随即被俞慧琴打斷:“别提那個,你也是的,找人安排好了就行了,非得自己去看,多晦氣……”
“作孽哦,好歹也是你的兄弟姐妹,可惜托生錯了肚子,趕明個,我去法明寺燒燒香,念念經把它超度了,你爸也是的,老了老了還被個小姑娘算計,整這麼一出,多折壽……”
褚珊珊:“……”
褚珊珊:“……媽,我接個電話,一會兒出門一趟,晚上不過來了,讓張媽不用做我的飯。”
俞慧琴柔柔的聲音從門裡傳來:“别忘了三天後,去見見岑行長的兒子,你沒意見,媽媽就替你答應了……”
褚珊珊頓了頓:“随便。”
看着來電提醒,褚珊珊如釋重負,在俞慧琴點頭後逃一樣地離開了令人窒息的家。
屋裡俞慧琴坐着,見張媽擔心地盯着門口,招了招手,讓她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她沒叮囑褚珊珊穿點像樣的,從小教育到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面對外人,珊珊是不會讓自家被笑話的,就算她不滿意那個男孩,也會給人台階下。
丢臉這一點,俞慧琴不擔心,反正老褚已經給她丢夠人了。
正悠悠喝着,就聽張媽開口:“那個男孩子,怎麼突然,該不會是褚先生……”
茶杯擱到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張媽閉了嘴。
瞥了一眼低頭打掃的傭人,俞慧琴欣賞起自己的美甲。
“瞎說什麼呢,那麼一個東西,也值得他出手?……不過是孩子年歲小,還在胡鬧,等新鮮勁兒過了,也就收心了,隻要不搞出孩子來,不弄到明面上,她愛怎麼玩兒,我和她爸爸都不管。”
“是癌症,晚期了,醫院的化驗單還能有假。”
“再說……”俞慧琴重新拿起茶杯,看着上面的熱乎氣。
“一個女兒又哪比得上他的仕途……”
她面色一變,中年刻薄的臉顯得有些兇狠:“現在連這種烏糟事都讓珊珊沾手,天殺的烏龜王八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配着茶,吃着點心,俞慧琴不歇氣地在屋裡罵了半個鐘頭,
屋裡靜悄悄的,張媽和傭人都大氣不敢喘。
“我爸死了之後他是越發的肆無忌憚了……珊珊也是的,做事虎頭蛇尾,這麼大人了,還得讓我給她擦屁股。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再蠢也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唉,也隻有我這個當媽的多替她操點心哦……”
“去,給岑夫人打電話……我想想,就約在碧華庭的那個私房菜好了,老褚不是有個情人在哪裡嗎,聽說私房菜做的一絕,我今兒也去嘗嘗,看看是什麼龍肝鳳髓!”
張媽擦了擦汗,夫人又發瘋了。
另一頭,褚珊珊坐上車離開褚家,一直到了一家私人餐廳,才回撥了電話。
電話裡的那人說楊柳訂了機票,飛往了伯明納。
嗯,沒錯,她這次派了私人偵探監視前男友的前女友。
别誤會,不是出于關心,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人。
她隻是覺得楊柳最近半年一直怪怪的,回來之後人也消瘦許多。
……如果隻是散散心也好,哼,那樣一個渣男。
把偵探打發了,褚珊珊三天後跟行長兒子岑學迎安排了一次會面。
海歸碩士,有顔有才,雙方都對彼此的父母家世很滿意,充分地交換了二人對于婚姻的看法,可謂是相談甚歡。
都是大忙人,約定好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就各回各家。
回去後跟岑學迎朋友的朋友聯系了一下,微信上發來一張岑學迎在酒吧抽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