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白,即使在這麼晦暗的環境裡,宋碧冼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他鎖骨上的那顆小痣。
此刻的李景夜仿佛換了個人,他眼尾燒的通紅,映着眼尾妖冶的妝,一回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碧冼。
李景夜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等媚色:他慵懶矜貴地爬過來,像隻剛化形的懵懂山妖,擡起下巴,眼神稚嫩地命令她,跟他一起沉淪!
“女馬的!”
宋碧冼被他勾地瞬間破功,眸底風雲變幻。
她怕吓到他,拼命忍住自己翻身的欲望,由着他附過來,一點點壓上自己。
李景夜跪俯在她身上,他聽不到自己發出了何種要命的聲音,像個初生的稚子一般做着最本能的反應,追逐内心的欲望。
情潮湧動。
他哭的半張臉全濕了,睫毛濕淋淋的蒲扇着,柔弱嬌嫩,惹人心憐。
李景夜堅強清醒時,像冬日白梅;混沌脆弱時,卻像顆雨後被打濕的蘭草。
羸弱無辜,是他半輩子拼命修煉成的僞裝,已經跟他溶結成一起,成為他的下意識,再也無法分開。
……
李景夜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宋碧冼的外袍。
山洞裡火堆噼啪燃燒,洞外隐約有水聲傳來,這似乎是一處掩在山泉旁的小山洞。
他身旁匍匐着三兩頭大狼,它們懶懶地枕卧在山洞裡閉目養神,還特地錯開身體為他擋風,烘得周圍都很溫暖。
“唔……”
他發現自己的幾根手指都受傷了,十指連心,痛的他愈發清醒。
記憶不斷湧入,跟之前燒的迷迷糊糊不同,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宋碧冼都幹了什麼。
他不斷地沖她胡鬧,對她索求。
他清楚地看見她淺淡的眸子裡,閃着侵略性的光,她似乎罵了句什麼,死死按着他,控訴他:“我快被你折磨瘋了!”
她狠狠地抱緊他,目光是那麼兇狠!
但她臉龐落下來時,又是那麼溫柔。
她隻是壓着他啃咬,她甯願自己憋的渾身難受,也先幫他。
他不知道她到底從哪裡學了這些東西,手上不饒人,嘴上也……
李景夜簡直覺得自己被奪舍了!
他想起來,自己被宋碧冼帶進冰涼的水潭中降溫。
她壓着失去理智的他,動作輕柔地劃開他的手指放血。
他清楚地記得。
他是怎麼攀扯着宋碧冼,一刻都不開她,被她“心肝”“卿卿”地哄着撒手,要去撈地上的藥瓶。
……呵呵。
他不知道,自己竟下賤至此,這麼苦纏着敵人,求對方幫自己解脫!
熱度又上來了……
理智和意願背離的折磨,也讓李景夜快要瘋了!
他聽到身後傳來悉索聲,一臉絕望地回頭望她。
“宋碧冼……殺了我吧。”
他是前楚的皇室,不能、也不應該,在仇人面前活成這副樣子。
“……你沒有錯,你隻是被人算計了。”
宋碧冼剛去洗了個冷水澡,他看着李景夜快要碎了的眼神,伸手撫了撫他的鬓發。
宋碧冼見他呼吸大亂,身上又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
“你就當它也是生病,是做夢。病好了夢醒了,你就會忘了,我也會忘了。”
她捋順着他的發,安慰着他。
她對他敞開懷抱,予取予求。
她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做他生病時的良藥。
李景夜這次清楚地聽到,自己在宋碧冼身下嬌滴滴的,一點不合意就婉轉啼哭,被宋碧冼帶的語句破碎。
他渾身戰栗地閉上眼睛,眼眶中滑下一滴清淚,不想再理會,他不認識的那個自己。
水潭裡的月亮,随着微波不停搖曳;水浪濺在水面上,帶起陣陣水聲。
夜裡的烏雲,總想藏住那潔白美好的月牙,但月牙在今夜野了心,非要高高地升起,始終不肯在雲裡停歇。
它與雲層抱疊交融,又努力攀登高空。
終于,清晖灑灑,月亮終是滿足地高懸在天上,再沉沉卧進了雲裡。
新的藥包被狼叼進了山洞,宋碧冼輕手輕腳地松開李景夜起來,翻找着各種瓷瓶和醫囑字條。
字條上印着幾個血手印,是她給自己放血留下的。
能做的,她什麼都做了。
但她始終堅守着底線,沒做到最後一步……
宋碧冼知道他不想,甯願為了保持清醒,陪着他一起放血,也不願違背他個人的意志。
她是那麼驕傲一個人。
她要他心甘情願地喜歡她,而不是這麼卑鄙的、趁虛而入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