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施。”沈琰禮開口。
孟欣施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難聽,從他嘴裡冒出來莫名變得好聽了。
“在。”她心神一動,好聽的男低音挑動多巴胺,好像沒那麼緊張了。
“以後,就是施展的施。”
不是施舍,是施展。
孟欣施感受到了被尊重:“謝謝沈先生。”
*
晚上沈琰禮沒有在家用餐。
他工作到很晚,去了酒店預留的房間。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
他行程很滿,幾乎每天都有應酬,不是在公司讓秘書訂餐就是直接在談生意的酒店下榻,半個月過去,孟欣施沒給他做過一頓飯。她好像明白之前那兩位廚師離開的原因了,不做事白拿高薪,臉皮再厚的人也不好意思久留。
但他們是酒店星級大廚,不甘心被豪宅困住,孟欣施不是,她沒資格另謀高就。
沈琰禮不主動辭退,她不走。
她把露台遊泳池的瓷磚擦得發光發亮,書房裡的蘭花養得翠綠欲滴,又開始研究名貴瓷器的養護以及輪椅的使用方法,可惜沈琰禮沒回家住過。
“家”在他那起到的作用,好像就僅是一個坐标。
擔心孟欣施這冷闆凳坐不下去,古卿荔打電話過來鼓勵:“他對你沒意見,隻是不想接受我們的好意。”她愧疚道:“是我們虧欠他。”
沈琰禮不是沈太太親生。沈家的家庭成員很複雜,豪門恩怨遮掩得密不透風,無從考據,孟欣施隻知道沈琰禮的腿傷跟沈太太有關。古卿荔這麼孜孜不倦的關懷,是為了幫她姐減輕罪孽。
“他繼續這樣忙碌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欣施,能不能麻煩你燒好飯,每天中午給他送去辦公室?”
孟欣施說:“沒問題。”
“那我跟前台打聲招呼,讓她接你上樓。不過你大概會被拒之門外……”古卿荔欲言又止。
“沒關系。”
孟欣施不怕被拒,她臉皮很厚。
挂掉電話,孟欣施去了附近菜市場挑選新鮮食材。她列出葷、素、清淡、重口,兩套菜譜,炖了一鍋适合大衆體質的溫補湯。
距離試用期結束隻剩最後一星期,成敗在此一舉。
中午11:50分。
孟欣施雙手拎着食盒,仰頭站在沈氏集團辦公大樓前。
這座位于城市中心的大樓氣派聳入金色雲間,貴氣又耀眼,跟它主人一樣。想到沈琰禮那張英俊的臉,孟欣施感慨天妒紅顔。
她收回視線,一名穿灰色西裝的女生出現在眼前。
“您是宋太太說的那位孟小姐嗎?”女生好奇地打量她。
孟欣施:“是。”
“您來給沈先生送午餐對吧?”
“對。”
“您稍等。”
女生打電話給古卿荔,确認好身份後才帶孟欣施過門禁。
高樓大廈,令人迷失方向,也容易迷失靈魂,誰不想成為這裡的主人呢,可惜隻能成為這裡的牛馬。孟欣施馱着重重的食盒,盼着能成功當牛做馬。
前台隻能接孟欣施上樓,要見沈琰禮,還需要秘書彙報,經他同意。
秘書說沈先生在忙,給孟欣施準備了茶水讓她等。
這是負責公事的秘書,接觸不到老闆的私生活圈子,孟欣施沒有見過。跟秃頭助理比起來這人不怎麼接地氣,話術一套一套的處事很圓滑,孟欣施催了他好幾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沈先生還沒忙完。”實際上并沒有去通知沈琰禮。
對方故意晾着自己,孟欣施都看在眼裡。
秘書也不想這麼做,但她是宋太太派來的人。
對古家那邊,沈先生不信任。
又等了十分鐘,孟欣施忍無可忍,驟地起身,雙手拎起桌上的食盒:“麻煩您帶我去見沈先生,他現在必須馬上吃飯。”菜涼了口感會大打折扣,控制食物的火候與溫度是幾乎每位廚師都會有的強迫症,更何況關乎去留,她沒來得及修飾焦躁語氣。
如果隻是單純獻殷勤,不至于這麼着急,她的擔心看在職場老油條眼裡,憑空冒出另外一層深意。
秘書試探道:“之前沒有見過,您是?”
“做飯的。”因為他的多次敷衍,孟欣施态度一般。
“您從古家來?”
“沈家。”
“沈先生濱灣1号的家?”秘書驚訝。
孟欣施:“是。”
“請跟我來。”
秘書擡手,直接将孟欣施帶到沈琰禮的辦公室門口。
沈琰禮正在跟幾位合作商談事情。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客氣地坐在旁邊,等待他看完方案拍闆。
秘書走到他身邊,俯身低語:“沈先生,您家裡那位……”他沒把話說完,觀察着沈琰禮的表情确認孟欣施的身份。
沈老闆家裡什麼時候有過女人?
八成又是個冒牌女友。
打着沈琰禮旗号招搖撞騙的女網紅太多了。
合作商頗有深意地交換一個眼神,表情玩味地看向門口的孟欣施。
長得一般,想得挺美。
被一雙雙戲谑的眼睛上下打量,孟欣施心裡别提有多憋屈,換平時她早開罵了。
人窮志短,她不敢吭聲。
沈琰禮從一堆文件裡擡起頭,視線在孟欣施手中食盒稍作停留後,側頭看向秘書:“孟小姐一個人拎那麼多東西,你就站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