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維斯最後還是沒能如願,被忍無可忍的伊安用枕頭砸臉。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知道我和我的——”他頓了頓,語氣生澀地吐出一個比較疏離的稱呼,“母親,你知道我和她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
賽爾維斯其實是知道的,畢竟昨晚他才仔細盤了一遍伊安的過往經曆,但他不敢回答伊安,生怕他把自己當成居心不良的家夥趕出去。
賽爾維斯搖頭,等伊安開口自己給出答案。
伊安的聲音很冷,是賽爾維斯認識他以來最冷的一次:“是十一年前。我早就已經忘記她長什麼樣了,也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更不必說睡夢中去喊那個别扭的稱呼。”
“我還不至于犯這種賤。”他自上而下俯視賽爾維斯,翠綠的瞳孔中是金發男人慌張的神色,“你最好說實話,我讨厭謊言。”
骨節分明的手掌落在賽爾維斯緊實的大腿上,手背有青筋暴起,是一個已經準備好用力的姿态。
“除非你已經不想要這雙腿了。”
伊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血腥味的笑:“既然我昨晚主動壓在了上面,說不定我很喜歡睡在這,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把它們取下來做成枕頭。”
賽爾維斯很少看到伊安笑,此時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恍惚地出聲:“伊安,你這麼笑真的好帥……”
伊安動作一滞。
幸好賽爾維斯很快反應過來,走偏的話題重新回到正軌上。
他尴尬地笑笑,賣乖求饒:“要不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你喜歡躺在這兒肯定是因為我的大腿肉很軟和,要是把它們砍下來這感覺可就不對了。别客氣,你要是有需要我随時可以把腿借給你的。”
伊安提起他的衣領。
為了方便使勁,此時他直接坐在賽爾維斯的下半身,腿部動彈不得,後者被迫以一種極其别扭的姿勢支起上身,背部懸空,隻有伊安的手臂是唯一的支點。
這點重量并不會妨礙伊安的行動。
他道:“你認為我在跟你說笑?”
賽爾維斯當然知道他不是在說笑,但是除了用這種玩笑似的語氣回答,他真的不知道這時候該說點什麼來緩解氣氛啊。
他本能地不想讓伊安出現如此壓抑的情緒。
擔心再這樣下去伊安會越來越生氣,賽爾維斯忙正色道:“除了最後一句是我自己加工了一下,其他的都是真的!”
原本要是伊安沒給機會的話,他真的會妥協去睡另一張床,不會一直在旁邊杵着,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撒謊。
賽爾維斯努力睜大眼睛,試圖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更真摯一點。
伊安沉默地和他對視好一會兒,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最後面無表情地松手看他失去支點摔回到床上。
賽爾維斯看着天花闆長舒一口氣,知道這一關勉強算過去了。
他在床上緩了會兒,直到聽見衣櫃被打開的聲音,還有屋内另一個人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發現伊安披上了隻有出門時才會穿的鬥篷:“伊安你要去哪兒?”
伊安懶得搭理他。
不過就算他不說賽爾維斯在思考一會兒之後也得到了答案:“你想去買圓面包?”
他知道每次自己帶回村口面包房買的東西做早餐時,伊安都會先把其他種類的面包吃掉,像貓兒一樣眯着眼睛享受最後最幸福的圓面包純享環節。
伊安詫異地瞥了眼他,像是沒想到賽爾維斯也會有這麼聰明的時候。
賽爾維斯撓頭。
觀察得多了這不就有經驗了嗎。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總是偷看他在做什麼,隻是謙虛道:“你每次早起都是吃膩了我做的早餐自己偷偷出去開小竈,随便猜一猜就知道了,而且現在的時間點正好——”
他說着,扭頭去看窗外,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
精靈王菲尼克斯像個變态,已經不知道在窗外站了有多久,見屋内終于有人注意到自己緩慢又機械地眨了眨眼,不受控制地掉了兩滴生理性眼淚。
這一幕有點瘆人。
賽爾維斯隻覺得腳底闆生出一股涼意筆直湧上天靈蓋,讓他原地打了個哆嗦。
伊安也看了過來。
于是菲尼克斯僵硬地扯出一個笑,敲了敲窗戶。
賽爾維斯還沉浸在對方幽靈似的行徑中久久反應不過來,所以隻能由伊安來開窗。
“早上好,伊安。”菲尼克斯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在兩人身上左右搖擺,最後落在伊安冷峻的臉上,“看上去你們昨晚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
由于中間有窗戶隔着,他聽的不是很清楚,隻有零星幾個“大腿”“不讓走”“媽媽”這種詞語鑽進了他的耳朵。
雖然聽不見,眼前的畫面卻已經足夠直觀,菲尼克斯可是眼睜睜看着伊安把賽爾維斯丢到床上,坐在後者大腿上的,這麼一通下來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菲尼克斯對賽爾維斯發出死亡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