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現在打算回去了。”周女士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夾雜着風雪呼呼吹拂的聲音。
謝涼的下巴抵着膝蓋,睫毛蓋着了眼底的神色,她語氣有些僵硬,“還沒到十一點,你回來幹嘛?”
周女士回答的很快,“那我也不能讓你在外面吹風啊!”
一股怪異之感一瞬間擴散到全身,謝涼嘴裡突然沒了任何詞彙,她甚至還有點不敢看手機屏幕,她僵硬地将手機推遠。
“喂!人呢。”周女士的聲音在房間回蕩。
謝涼話到嘴邊半天,最後隻說了一句話“我已經進來了。”
“那行,你快點睡覺,别玩手機了,一會兒我突擊檢查。”,周女士說完話便把電話挂了。
風雪裡,一間卷涼皮門店的燈光又重新亮了起來。
推自行車的大爺,從嘴裡拿出半根煙夾在手裡,說起話來很厚實:“你這店是開還是不開啊?”
周女士從竹筒裡拿出頭套包住頭發,邊帶手套邊說道:“開,怎麼不開啊,大爺你吃什麼口味的,裡脊,雞絲,雞排是我們家特色。”
“不了,最簡單的。”大爺又吸了口煙,停了自己的自行車,拖了門店門口的闆凳坐下,下意識的拍了拍腿褲。
周女士眼中帶笑,手裡早就開始拿勺了,“那就時蔬了。”
“得。”
謝涼躺在床上,受傷的那一隻腿超出了床邊,在那裡一晃一晃。
她關掉白熾燈,習慣性地打開手邊冒着微紅光的台燈。
那一瞬間魔方似乎又被堵上了一層光輝,謝涼蓋被子的動作一頓,她輕輕拿起魔方。
“真奇怪,我怎麼不記得買過這個東西。”她小聲嘀咕着,手指微微用力,一瞬間耳邊多了許多聲音。
客廳的指針瘋狂朝着反方向轉動,屋外的風雪漸漸遠去。
寒冷被溫暖替代,謝涼的視野在慢慢變窄。
“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我不許你和别人玩!”
“這是我的紙飛機——”
耳邊的嘈雜之聲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湧來。
謝涼猛地擡頭,詫異地看着四周,“這是怎麼回事!”
一幅幅稚嫩的面龐,他們的眼睛裡帶着明亮美好。
謝涼震驚地吞了吞口水,怎麼這麼多小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啊,我做夢了嗎?給我幹哪了……
她低頭看着手裡的魔方,驚訝的發現魔方好像變大了,之前一隻手就可以握住的魔方,現在居然需要兩隻手抱着。
不對!謝涼錯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手指,最終驚訝地發現不是魔方變大了,而是自己變成了小孩!一個和面前所有人一樣大的小孩!
“做夢,一定是做夢……”謝涼用手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夢……
“這是我的紙飛機!你不要搶——”稚嫩的女聲從謝涼後方傳來。
一個男孩子一把将擋路的謝涼推開,道:“讓一讓!”
謝涼一臉懵地被推到了一邊的牆壁上,踉跄幾步。
男孩回頭朝着謝涼身後的女孩做了一個鬼臉,“就不給你,這是我的了!”
謝涼站在牆壁邊,看着滿屋的紙飛機亂飛,還有不斷傳來的吵鬧聲。
忽而一個紙飛機撞到了謝涼手臂,飛機頭一下子就被砸彎了。
謝涼茫然地低下頭拾起紙飛機,紙張觸碰到手指的那一刻,滑膩切較為厚實,不像是作業本的紙張。
“李小明,把我的紙飛機飛給我!”一個黑皮男孩朝着謝涼招手。
李小明?我?謝涼心中無比納悶自己怎麼會叫一個如此NPC的名字,一個平凡到随處可見,也不是那麼有記憶點的名字。
謝涼忽略黑皮男孩的話,看着手裡的紙飛機,快速地拆了開來。
“小蘭前面有五個人,後面有八個人,問這隊一共有幾個人?”
看着紙張上花裡胡哨的配色,謝涼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她發現這是課本,不是什麼不要緊的紙張。
謝涼心下生疑之時,黑皮男孩一把奪過謝涼手裡的紙張,怒吼道:“你憑什麼拆了我的紙飛機!”
男孩龇牙咧嘴,一開口那語氣簡直像是要把謝涼吃了般,眼裡都是責備,仔細看好像還有委屈。
沒人比現在的謝涼心中還要混亂了,她不由得闆着一張臉,看起來像是一個小老師一樣。
黑皮男孩看到比他更有威懾力的眼神,心中有些犯怵,氣勢弱了,眼珠子不由得往地下瞟。
謝涼拿着手中的紙張,氣壓壓地很低,但是看着孩子,她的語調還是放輕:“現在你們是畢業了嗎?”
黑皮男孩卻突然捂嘴笑了,笑的時候還偷看了謝涼幾眼,笑的時候看不見唇瓣。
他搖頭笑,好像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笑,他随手拉了另一個。
黑皮男孩好像怕謝涼聽到,用手擋住了說話的嘴在另一個男孩耳畔說着。
黑皮男孩雖然用手擋着,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卻不小,謝涼聽到了,他說的是傻不拉幾。
聽到傻不拉幾的男孩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笑的謝涼難以理解。
他們指着謝涼,嘴裡笑着說着傻不拉幾,然後對視一眼,最後居然捧腹大笑。
沒有笑事情的起因經過,就單純的笑這個突然想到的新穎詞彙。
謝涼皺着眉,看着這個孩童的世界,無數的紙飛機在空中亂飛,從她的眼前滑過。
而她的心情,亂成一團。
她甚至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還有她為什麼是個男的,褲子裡蕩了個東西,真想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