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假設那是一種邪祟,那麼大概有哪些習性?
模樣似人卻非人,生性似鬼卻非鬼。
今天發生的她不想再繼續思考,因為想來想去隻有一個結論——絕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
“那個……唐姐,你……”
“怎麼了?”
“你的表情為什麼……”
“我……”
她不需要看到就已經知道,自己現在面色鐵青,露出了一副感到恐懼的表情,眼角還不知不覺滑下了幾滴淚水。
恐懼嗎?
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她的腦海中不斷回蕩着危險的信号,在警告着她現在的異常。
什麼異常?
那扇門仍然死死的關着,現在那幾人仍然坐在煤油燈旁。
那幾人?哪幾人?
餘琴,黃覃,沈雲,孟子翰,自己。
1,2,3,4,5,6。六個人
不對!再數一遍!
她感到有些慌亂,瞪大了眼睛仔細在那幾人身上掃視着。
最左邊的餘琴,然後是黃覃,坐在對面的沈雲,以及最右邊的孟子翰,然後是自己。
1,2,3,4,5,6。
六個人。
一,餘琴;二,黃覃;三,沈雲;四,孟子翰……我數到幾了?
1,2,3,4,5,6。
分明有六個人。
她終于意識到了異常,攥緊了手中的彈簧刀,看着面前的四人……還是五人呢?
她的嘴唇顫抖着,輕輕的念道:“仙胤受命……”這是何竹教她的不知道什麼法,似乎使用的時候能夠一定程度的讓普通的武器對邪物造成更高的傷害。
但現在的情況不對,絕不能魯莽。她現在隻能按兵不動。
刀上的紋路被某種紅色的液體填滿,漸漸将整個刀身染為了紅色。她死死盯着前方的幾人,仔細的确認着異常,目光不斷在幾人間跳躍着。
突然,幾聲從頭頂天花闆之上不知多遠處傳來的烏鴉叫聲将她的思緒打斷,目光一時失了焦,再次聚集卻猛地發現少了些什麼。
1,2,3,4,5。
五人,沒錯。
剛才那是……她不知道該怎麼想,隻是将刀收起再次塞進了衣袖裡。
“怎麼了嗎?”餘琴在一旁歪着頭看着她,昏黃的燈光将她的輪廓邊緣暈染成了金黃色。
“沒,沒怎麼。我在想怎麼逃出去。”
孟子翰擡頭看向了唐煙樊:“我剛好也在想這件事,我在想之前發生的那事沒準是那東西在測試什麼東西……”他的目光又轉回了燈火處,語氣遲緩,像是在思考些什麼,“我們總不能繼續坐以待斃吧……這樣,目前來看那東西不會攻擊抱團的人,也就是我們可以分成……兩組,三二分組,去好好的找找這棟樓裡有些什麼能利用的東西,如果能找到窗戶和繩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要出去搜查,沈雲的表情陰沉了幾個度,坐在地上靜靜地抱住了自己的腿。
“現在……也沒别的辦法了,總不能餓死在這裡吧。”黃覃低着頭,雖然嘴上附和着但似乎也在本能地抗拒這一提議。
也許是出于恐懼,現場的氣氛凝固了好一會。
他們不知道出去之後還能不能活着回來。萬一什麼都沒有找到呢?那擺在面前的豈不是更深的絕望?
但無論如何,所有人也默認了這個方法是唯一的出路。
大約十幾分鐘後,唐煙樊分完包裡剩餘的餅幹和夾心巧克力棒,幾人便決定出發。
最終分組則是唐煙樊、沈雲、黃覃一組,剩下孟子翰和餘琴一組。
“這棟樓大概有六樓,而我們現在是在二樓……接下來,你們人多的這一組去六樓,我這一組去四樓,每組負責兩樓,搜完了直接回來,就算沒搜完時間到了也趕緊回來。都明白了嗎?”孟子翰拍了拍褲腿,将地上的煤油燈提在了手上。
……
“打不通電話啊……”羅牧眉眼一低,将手機随手丢在了一旁。
他将桌子上拆分好的弩箭塞進了一個手提箱内,将其放在了沙發底下,便長舒一口氣,躺在了沙發上。
他又從懷裡掏出了那把手槍,裝模做樣地抵在了太陽穴上,又将手迅速一擡假裝開槍,便整個人徹底癱在了沙發上裝死。
現在的事務所隻有他一人,顯得格外的安靜,入耳隻有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發出的噪聲。湊近窗邊,擡頭看不見頭頂蒼白的天空,低頭也隻能看到往來的車輛與人群,這座城市的繁華似乎從未改變過,一千天以前如此,一千天以後亦是如此。
他再次看向了正好處于視角正中央的天元大廈,由于角度問題他看不見那到底有多高,主觀上來看仿佛直插雲霄,成為了天與地溝通的橋梁,如同一座神話中沒有因隔閡而倒塌的巴别塔。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啊……”
大約幾分鐘後,他的手機發出了嗡嗡的震動聲。
“他媽的你這賤種是不是把我打火機順走了?”
那是莫喻的聲音,他一如羅牧記憶中那樣平靜地說着髒話。
“我又不抽煙我順你打火機做什麼?”說着,羅牧坐在了沙發上,從兜裡掏出了一個銀色打火機在手上把玩着。
“你這小子别在這裝啊,那玩意怪貴的……你現在是不是就拿在手上玩?我都聽到聲音了。”
“怎麼可能呢,一定是錯覺,錯覺。”羅牧合上了打火機像轉硬币一樣讓打火機在手指間來回穿梭着。
“啧……”
“都說了我……”
這時,事務所日常虛掩的門被人打開了,莫喻正一臉疲憊地站在門口。
“哎哎哎沒意思了啊……還你就是的了。”羅牧将手中的打火機丢給了莫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莫喻坐在了側邊的沙發上,用手肘撐在腿上,深吸了一口氣。
“你這讓抽煙嗎?”
“死煙鬼一下不抽能給你憋死啊……算了,抽呗。”羅牧将茶幾上幾乎快要落灰的煙灰缸推到了莫喻面前。
莫喻從懷裡掏出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拇指熟練地彈開了打火機,再迅速一轉輪軸,零碎的火花迅速在上方閃現過後橙黃的火苗靜靜地漂在了開口處的正中央,他用另一隻手護住火苗,将其與嘴中那支煙的最前端靠攏,很快,仿佛是染色般将最前端的煙草染為了明亮的橙黃色,他又将打火機合上,塞回了兜裡,又迅速吐着氣将口中空氣排出,對着煙蒂輕輕一吸,将那支煙從口中用手夾開,舒緩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緩緩飄蕩着。
“唔咳咳咳咳……你來這總不是為了抽煙吧?咋的?你那邊集體得哮喘症了?”羅牧一臉懶散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人罴。”說罷,莫喻彈了彈煙灰,将煙蒂再次含入口中,輕輕地又吸了一口。
羅牧癱在沙發上,有些煩躁地閉上了眼,緩慢張嘴道:“人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