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她大喊着迅速沖了過去，一刀捅進母親腹部，鮮血随之噴濺而出，染紅了她的半張臉。
聽着母親痛苦的呻吟，她痛哭地用刀攪動着母親腹部，不知不覺失去了平衡，連帶着母親跪坐在地上，但手上仍然死死地握着那把刀。
她呐喊着，心中除了痛苦隻剩下深深的無力與空虛。
就在這時，一股意料之外的溫暖從後腦勺傳來。
那是她的母親，輕輕地抱住了她的頭。
由于疼痛，她的母親似乎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但仍然用全力抱住了她——即使現在已經沒什麼力氣。
她擡起頭，臉上卻剛好接住母親滴落的兩滴淚水。
她的情緒徹底崩潰，将頭埋在了母親胸口，嚎嚎大哭起來。
雖然理性仍然不允許她松開拿刀的手。
雖然那股氣味仍然在告訴她異常。
漸漸地，母親沒了動靜，隻是手仍然是在抱住她，而她也哭累了，緩緩合上了眼。
……
唐煙樊迅速睜開了眼，看着四周漆黑卻仿佛有許多回憶在閃現的環境，緩緩擡起了頭。
在對面，站着一個身影，與她有着相同外貌，卻有些細微的不同。
她的頭發是散開的，表情相比之下更加偏向表露情緒，而不是平靜。
“是你啊……”
沒錯，雖然從來沒有過任何交流，雖然沒有見過任何一面，但是唐煙樊知道，那是“她”。
不知何時面前出現了熟悉的桌椅，唐煙樊緩緩坐在了一邊。
“這是我們第一次交流吧？”“她”也抽開椅子坐在了對面。
“剛剛那些……是你給我看的？你想要表達什麼？你一邊哭一邊殺了我爸媽？”
“我們都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就不要刁難我了嘛……”“她”用手将臉撐在了桌子上。
“所以……你想要做什麼？”
“哎呀，别那麼冷淡嘛……我還想和你多聊會……畢竟……這可是我們第一次能聊天啊。”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吧？”
“呃……好吧好吧下次再聊，現在說正事——我能帶你們出去。”
“我憑什麼信你？我們能用的都是同一個身體，你為什麼覺得你能出去？”
“簡單——其實你最開始被關在這裡面的時候抓那個門把手位置不太對哦，可能是什麼原因，你們居然都在抓一邊的空氣，也就是其實你們一開始就沒有被關在這。而且，你用這個身體戰鬥才這幾年，我可是從小就開始就用這個身體戰鬥了哦。”
“哈？”唐煙樊不自覺歪了歪頭。
“無非也就是被關在一個建築裡，然後有兩扇門要開，再然後有一堆人抓我，這我可玩過好多次。”
“你的意思不會是……”
“沒錯！”“她”一臉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唐煙樊不自覺地稍微站起了身敲了敲“她”的頭。
“啊……别打我……”“她”一臉委屈地捂住了腦袋。
“原來是這麼回事……你……”
“好了别打我了！那些先放一邊，總之，我能帶你們出去，你能暫時把身體交給我嗎？”
……
“唐煙樊”緩緩睜開了眼，從地上站起了身，嘴角不自覺翹起。
她搜尋起房間來，從塵封的大小箱中找到一節鋼水管和電膠布，将其與手中的彈簧刀組裝起來，将其用電膠布綁在水管末端。
“走吧。”她笑着對餘琴伸出了手。
餘琴有些疑惑地站起身來：“等等……去哪？”
“我帶你回家。”
她扯開貨架，一腳踹開木門。
“過來！”她大聲喝道，又轉頭對餘琴小聲說了一句：“跟在我後面。”
果然，黑暗中似有無數身影在蠕動着，朝着她們緩緩逼近。
“唐煙樊”一甩手中的水管，緩緩向前走去，随着那些身形襲來揮動手中的武器，将其斬殺。
刀斷了就用棍，棍飛走了就用發簪吧，什麼都沒有了就幹脆用拳頭。即使逐漸遍體鱗傷，步伐仍未有絲毫遲緩，也沒有分毫停滞。
……
“死煙鬼能别抽了嗎？到地方了。”
羅牧停好了車，有些煩躁地走出了駕駛室，刻意用力地摔了一下車門。
莫喻擡頭望着那棟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又抽了一口煙。
“還尼瑪抽，下次我給你妹塞二百塊錢讓她給你煙全泡水了你就知道了。”羅牧向着那棟樓緊閉的門走去，莫喻不知何時下了車跟在了他的身後。
下一刻，随着嘎吱一聲，那扇門被人緩緩拉開。
滿身是血渾身是傷的“唐煙樊”和臉色蒼白已經十分虛弱的餘琴互相攙扶着走了出來，能看到“唐煙樊”手中已經隻剩下沾着黑膠帶隻有半截刀刃的彈簧刀，另一隻攙着餘琴的手抓着那頂帽子，頭發被放了下來，簪子已經不知去向。
“羅牧！我把她們……帶出來了，記得……下次帶我逛商場……我想吃火鍋！”“唐煙樊”沖着羅牧笑了笑，然後往前稍微一倒，眼神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好疼……”唐煙樊由于剛剛接管身體，還沒來得及适應疼痛，不免得皺了皺眉：“羅牧，幫忙送她回家，然後……我想休息……”
羅牧有些沒搞懂情況，隻是揉了揉眼睛，看向了一旁的莫喻。
“這樣，你先在這裡做一下回收工作，我把這些事處理一下。”
莫喻點了點頭，便朝着那棟樓走去。
“還等什麼呢，你們，上車。”
……
“……然後自己煮點稀粥，這麼來腸胃應該不會有太大毛病，就這樣，回去吧。”
羅牧再次發動了車，朝着家中開去。
不知為何，總感覺每次做羅牧車的時候都格外地疲憊。唐煙樊想到。
耳鳴混雜着窗外被靜音的喧嚣，但此刻真正入耳的，隻有些許呼吸聲。
“你怎麼來了？”
“抓那棟樓裡的東西啊。”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
“人罴。”
“就叫人皮嗎？”
“熊罴的罴啦……那種東西你理解成披着羊皮的狼或者那叫啥……僞人？就行了。”
“這樣啊……”
“唉，我應該提前查查，不然不會讓你去那裡，那東西對不懂的人來說……可邪乎得很哦。”
“呃……說實話我挺搞不懂的，那一堆都是什麼事啊……”唐煙樊不自覺側躺在後座座椅上
“我猜猜，人罴扮人和你講話幫你逃出去之類的？”
“差不多吧……所以你為什麼要去……還沒告訴過我們。”
“呃……好吧。知道他們為什麼能做到那些事嗎？關鍵在于他們身上的毒囊，那玩意會自動散發一些氣味，以此制造迷局，而我需要那些東西……其他之後和你說。”
“嗯……”
唐煙樊緩緩坐起身來，看向窗外熟悉的街道。
“我在那棟樓六樓發現了一些其他東西……雖然也是類似吧，但是……他們沒有攻擊我，而是……像在和我打招呼？總之他們首先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人之類的……”
“人罴吃掉人之後啊，是會繼承記憶的，那理所當然，感情也能繼承。雖然……得看它們能不能理解吧，主要是人罴這種東西智力全點模仿和捕獵上去了。比如其實我見過一隻人罴吃掉原主後還安然無恙的代替那人生活好幾年呢。”
“誰？”
“呃……我不說。不過呢，人罴那玩意其實沒那麼好殺，有些隻是單純的因為吃掉的人的記憶以為自己死了，一會兒就緩過神來了，所以還是很危險的……還多虧了她能把你們救出來。這也算她數不多的好事了吧。”
唐煙樊湊近駕駛室，以些微惱火的眼神通過反射鏡看向了羅牧。
“呃……你們和解了？”
“也……也不是…… ”唐煙樊抿了一口手上被搖沒氣的可樂，隻是感覺渾身疼痛得有些煩躁。
“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