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術士，但卻……

“你說她跑了好幾次，跑多遠？”

“也就剛跑出外邊那條街吧，我說……”

不是術士，卻能逃出封鎖如此嚴密的精神病院……隻是因為巧合的話也不會有機會跑好幾次……

然後，羅牧回想起了那個駭人聽聞的案件——一女童在家純粹憑借蠻力殺害了自己的父親，然後用刀捅死了自己的母親。

而算算年份，大概……

羅牧去要求找出了她的檔案袋，開始仔細觀察起來。

有一類人，天生力量就比一般人要強得多。

他們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甚至多半沒有什麼鍛煉痕迹，但卻能在力量比拼中勝過專門訓練過的普通人。

這種人一般被稱為“天生怪力”，多半隻是肌肉密度比正常人高而已——但這位的情況完全不同。

肌肉密度高的情況下，體重也會随之增加，但她的體重是正常的——雖說平時食量稍微比正常人大了些。

因此，羅牧心中揚起了對她的興趣。

于是，他打開了那扇監禁室的門。

她頭發淩亂，穿着一件白色的拘束衣，臉上髒兮兮的。雙眼卻帶着些孩童般的好奇，看着許久未能打開的門，與門口的羅牧。

不知為何，她的眼角像是有幾滴淚水，顯得晶瑩剔透。

那是唐煙樊和羅牧的初次見面。

羅牧得知尺碼後給她買了些簡單的衣物，還帶她去洗了澡，将頭發打理好——然後，将她帶去了一個暫時停業的健身房，然後帶上了拳擊擂台。

“你肯定很疑惑我為什麼要做那些——我現在直說了吧。”

羅牧拿出了一把用橡膠作為斧刃的斧頭，指向了唐煙樊。

“我要你去擊敗一個瘋子，然後奪走他的斧子，不許受一點傷。而現在——是對你實力的測試。”

說罷，他一個箭步向唐煙樊砍去。

羅牧揉了揉臉上的淤青，看着唐煙樊将那人踩在地上，狠狠地踩着那人的手逼迫其将那把血紅的斧子放下。

“他……他不放手怎麼辦？”

“掰他手指呗。”羅牧歎了口氣，緩緩回到了車上。

沒想到意外的輕松……早知道就不做測試了。

收走斧子後，羅牧交給了精神病院的一位老和尚，經過誦經三日後那柄斧子原本血紅的刃身變為了隻是單純纂刻着花紋的白刃。

而也是這幾日，那些被砍傷的人像是發瘋了一樣突然開始表現出極端的暴力傾向，而羅牧一人分身乏術，便隻好讓本想順帶送回去的唐煙樊去盯着自己管控不過來的那幾位。

最後，那柄斧子經過鑒定後被放在了博物館，那些因砍傷而變得暴躁的人也都平靜了下來，一切都算是結束了。

于是，羅牧又将車停在了精神病院門前。

二人都沒有說什麼，隻是在那安靜地坐着。

他在思考着一個問題。

往後肯定也會遇到一些相同的問題，而且絕不會是少數。

而且這幾日的情況看來，唐煙樊在平日裡也隻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那麼……

“你要留在我這幫忙，還是想回去？”

唐煙樊沒有說話，隻是有些無助地看向了羅牧。

“這樣啊。”

于是羅牧駛離了精神病院。

之後羅牧搬到了現在的居住的兩室一廳合租房，原本是想要分開居住，但是想到管控問題便幹脆住在了一起。

也是那時候開始，東南城區事務所才算是勉強成立，擁有了對付大多數情況的能力。

經過測試，唐煙樊無論是反應力、觸覺、聽覺、味覺、抑或是痛覺，全是正常人的雙倍，連力量都比同體型的人要強一倍。

并且，她還天生擁有一定程度看破中等水平幻術的能力，雖然高階些的還是會被迷惑但同時使用成本也會增加很多，因此，羅牧從來沒有用幻術戲耍過她。

而根據之後的一些訓練，她居然擁有了感知“怨氣”存在的能力，也就是擁有了定位“罪孽與噩耗”的能力，也是因此，羅牧能在之後經過統計得出“這座城市的一切有關事務所業務範圍的事件都會自行與事務所産生聯系”的結論。

但除此之外，唐煙樊有正常的喜怒哀樂，她有一些基本的追求與欲望，她會抱怨工作繁瑣也會慶祝任務順利，甚至偶爾也會跟着羅牧不正經一會兒。

她隻是個正常人。

羅牧思考着：明明很正常一個人，為什麼辦手續的時候院長要讓他多加小心呢？難道就因為她稍微厲害點嗎？

大約一周後，她得出了答案。

那，仍然是一個清晨。

仍然是氣溫已經降到個位數的時節。

仍然是在睡夢中被突然握住腳踝。

然後——

“起床！”

那天羅牧被強制要求帶她去了遊樂場逛了商城然後還去燒烤攤喝了點酒，不知不覺花了很多錢。因為當時兩人還沒那麼熟絡，因此羅牧還産生了一些“她是不是有點太自來熟了”的感覺。

直到第二天，唐煙樊本人才總算醒來，似乎因為宿醉腦袋還有些疼痛，直到緩過神來才告知了羅牧這種特殊情況。

雖說羅牧現在已經基本上習慣了“另一人”的出現就是的了，但當時仍然對大早上被突然拽起來的經曆有較為深厚的心理陰影，甚至有段時間幹脆在房間裡設下了機關用于防禦這一情況，但之後想了想還是幹脆拆掉了——然後第二天他又被拉起甩到了牆上。

然後，一直到了現在。

羅牧看向桌子對面，那滿臉歡喜的“唐煙樊”正夾起翻騰的紅色油湯中的一片肉，吹了吹氣便直接塞進了口中。

“這也沒多辣嘛……”說着，她又夾起好幾片肉放到了碗裡，開始用心享用起來。

然後，她突然坐直了身，臉上緩緩漲起一片绯紅，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似乎還有幾滴淚滑落。

下一刻，她的眼神突然變成了一片茫然，然後又微微皺起了眉頭，不自覺捂住了嘴。

“這是什麼……火鍋？咳咳咳咳……”唐煙樊難受地吐着氣，将一旁的可樂一飲而盡，卻仍然沒有緩解絲毫辣意，隻是将外套脫下，開始扇起了風。

“她怎麼這樣……你也不管管啊……”說着，唐煙樊擦起了眼角被辣出的淚水。

“我不管的話就不會是鴛鴦鍋了。來，你吃清湯吧。”

一如既往啊。

如此想着，羅牧将一片肉塞到入口中。

然後，他也再也沒有往辣鍋中下入哪怕一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