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段時間的莫喻,也在暗中行動着,時不時幫羅牧搭把手……雖說是搭把手,但實際上隻要有莫喻在場事情都解決得過于輕松就是的了。
之後兩人商量着,幹脆往後都一起行動,順帶沒事也查查學校内的案子過過偵探瘾。
而不久後的傍晚,羅牧向莫喻問出了一個問題。
“今晚吃啥?”
“那個……我聽說附近有家還不錯的燒烤店。”
于是,一直到了現在。
“這地方味道不如以前了啊。”羅牧咬下竹簽上的牛肉,皺着眉頭嚼了起來。
“至少酒還這個味。”莫喻猛喝了幾口冰啤酒,然後哈了口氣,不自覺揉了揉太陽穴。
“廢話,你自己買瓶放冰箱裡凍幾個小時也這個味。”
“你不喝?”
“你自己動動豬腦想想是誰載你過來的,魔法飛毯嗎?”
“這樣啊。”莫喻咬下一串五花肉,然後又抿了口酒。
羅牧拿起酒瓶往自己杯子裡也倒了點,輕輕笑了笑:“最近我幹了個很有樂子的事,你要聽聽嗎?”
“你不是要開車嗎?”
“大不了喊代駕呗。”
……
羅牧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因為宿醉還有些頭疼,依稀記得昨晚回家時唐煙樊以一種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而現在,他一覺睡到了中午,而唐煙樊坐在沙發上,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卻一直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那種眼神讓羅牧莫名熟悉,卻有在其他人身上找不到對應,思考半天才想出了答案——那和自己平常的眼神幾乎相同。
“呃……”
“撲哧……酒鬼。”
不對,認錯了,那隻是她憋笑憋出來的撲克臉。
“好好好,你……算了管你哪位,自己好好玩着,我還有點事。”
由于昨晚發酒瘋一路是走了回來,以至于他的車還在十公裡之外的燒烤攤旁,現在無法使用,以至于他隻能久違的坐了趟地鐵,由于各種因素,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才到達那家咖啡館,平時喜歡坐的位置已經有人了,以至于他不得不找了個角落坐着。
今天,仍然隻是相當平靜的一天。
但今晚就不一樣了。羅牧不自覺揚了揚嘴角。
要處理的隻是些剩餘工作,無非也就是之前的一些案件的部分遺留問題,所以其實還有相當一部分空餘時間。
實際上,羅牧相當享受坐在咖啡廳聽着小曲兒辦公的悠閑感覺……雖說他也知道絕對是受不了天天幹的,因此這種“偶爾”才顯得格外珍貴。
就在這時候,他遇到了比在咖啡館辦公的“偶爾”更加“偶然”的事情。
一個面色俊朗西裝筆挺身形端正的青年小夥走進了咖啡廳,然後走向了自己平時坐的那個位置。
那裡原先坐着的是兩名女性和一位年齡和那位青年差不多的男性,似乎都是在那裡等他。
這其實沒什麼好注意的,隻不過是朋友碰頭而已,這裡每天都能見到很多次類似場景,根本不需要特别注意。
如果那個來者不是驚蟄的話。
羅牧隻能埋頭工作,假裝沒有看到他們,也祈禱着對方沒有看到自己。
所幸的是,他們大約十分鐘後就離開了,這讓羅牧長舒了一口氣。
大約兩小時後,他結束了工作,将電腦合上塞進了包裡,徑直走向了門口。
他正思考着接下來的計劃,卻沒有發現門外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慌張趕來。
沒錯,那又是驚蟄。
又是恰好,他們的肩膀稍微碰了一下。
那位文質彬彬的青年下意識停下腳步低頭向羅牧道歉,卻突然感受到了什麼不對勁,緩緩擡起了頭,看到了羅牧的臉。
他的表情凝固了,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恐懼的存在,隻是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又掐了掐臉。
“嗨?”羅牧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緩緩擡起了手朝他打了個招呼。
“啊……”驚蟄明顯像是被吓到了,隻是呆滞在原地沒能動彈,嘴中無意識地發出些許類似聲響。
羅牧忍不住笑意,大笑着轉頭離去。
身後,是仍然呆滞地看着他背影的驚蟄。
“哎,怎麼了?你不是要……”似乎與他同行的幾位也追上了他,但羅牧知道這一切無關緊要。
接下來,隻要靜靜等待夜幕降臨……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口袋中的手機正在不斷震動着,那是一個陌生号碼打來的電話。
“喂,請問是羅牧嗎?這裡是天元市公安局……”
好吧,靜不了一點了。
……
“我再問一次,這确定不是你本人?”
那位年輕警官指着監控中用匕首刺穿柯墨清的身影,一副鐵證如山的表情審視着羅牧。
“你……第一次來這地方嗎?”
“别給我扯東扯西的,我在問你話。”
“我不知道怎麼給你解釋……叫你們局長來……”羅牧一臉無奈地扶着額頭。
“還有保護傘是吧?今天局長來了也沒用!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
“那個……你先别激動……”
“還我别激動,你這……”
“啪嗒——”羅牧伸出一隻手在他面前迅速打了個響指,那位警官便迅速冷靜了下來坐在了座位上。
“這樣,我不說别的,你往後看看,看看後邊來的是誰。”羅牧揉了揉太陽穴,不自覺歎了口氣
“你改監控了……或者這隻是錄像錯誤,不能證明什麼。”
“接下來這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好嗎,就當我求你了……你是外地來的嗎?”
“是又怎麼樣?你不也外地的?多呆幾年就以為自己是元爺了不起了?”
“我就這麼告訴你吧……你在這座城市聽到的恐怖傳說大概一半都是真實發生的,而那一半中還有一半是完全未經過誇大化甚至因為傳播人覺得離譜刻意改過的。”
“還是神棍是吧?我頭回見到你這種……”
“你先不要打斷我說話。想知道自己翻檔案去。你說我是神棍也好邪教頭子也罷,我隻能告訴你,這座城市是真的出鬼了,還不是一般的鬼。”
“胡說八道……唯物主義讀到哪去了?你還是……”
“你要知道如果鬼是真的,那相信鬼也是唯物主義,隻是我們目前沒能理解那是怎麼做到的而已。”
那位警官的額頭不自覺冒出了些許冷汗,但還是以堅定的雙眼看向了羅牧:“裝神弄鬼……不給你帶到審訊室你是不會說人話了是嗎?”
羅牧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隻是歎了口氣。
到底還要扯多久啊!為什麼動不動就會遇到這種情況啊?!為什麼這回局長還沒來啊!
大約兩小時後,那位警官面帶歉意地将羅牧送至公安局門口。
“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原來真的有……”
“不怪你,其實真的有遇到過很多這種情況……講道理這種事應該你一來就有人告訴你的。”
“但是……非常感謝你所作出的貢獻,要不是你這種特殊職業……”
“你是個好警察。”羅牧回頭看向了那位警官:“是……姓吳吧,吳警官,這座城市……雖然我好像沒什麼資格說,但這座城市需要你這種人的存在,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初心。”
……
入夜,正值三更。
但這座城市的狂歡從未結束。
羅牧将車停在那棟酒店樓下,然後正對着大門雙手交叉靠在車旁,而唐煙樊也有樣學樣地半坐在了引擎蓋上。
“啊啊啊……死騾子我草泥馬!死騾子我草泥馬……”就在此時,衣衫不整的何竹無視了酒店的工作人員,氣勢洶洶地徑直朝着羅牧走來。
他手上提着一頂假發,頭發亂糟糟的,嘴邊還有像是先是塗上了口紅後被手動抹掉的口紅印,左眼上挂着半拉假睫毛,臉上像是妝花了一樣髒兮兮的,身上穿着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外套。
他将手中的女款假發甩給了羅牧,然後迅速拉開了車門,羅牧和唐煙樊也随之上了車。
“啊啊啊啊!你他媽知道嗎?老子差點被……卧槽我想想就惡心……”
“怎麼了這是?不都說了發現事情不對就摘假發嗎?”
“不是,你不知道……你他媽不知道!”何竹歇斯底裡地抓着頭發:“你他媽假發沾這麼緊,老子頭皮都要拔下來了……”
“那你怎麼摘下來的?”
“我草泥馬還能怎麼摘?硬拔啊……結果老子以為得救了,朝那逼喊了一身‘哈哈!沒想到吧!老子是男的!’結果你知道嗎?他……他媽的他來了一句‘男的也不是不行’就他媽開始脫褲子啊!他媽的他他媽的是他媽的男同啊!你知道老子有多無助嗎?卧槽我為了套最後一個情報手被綁床上,最多夠得着個假發,你知道那逼有多惡心嗎?卧槽差點給老子臉上舔一口,嘔……”
羅牧沒有說話,隻是擺着一副撲克臉看着前方,嘴角時不時抽動一下。
“那……撲哧……咳咳…那你怎麼逃出來的?”
“還能怎麼逃?老子腳又沒被綁着,一腳踹他命根子上,手上掐個決燒斷了繩子然後揍了他一頓……但是他媽的惡心啊!他媽的老子揍他他還在笑……他還他媽的以為我在和他玩SM……下回你自己去好不好?啊?這種任務你自己敢去嗎?你他媽告訴我女裝潛入什麼□□内部打探情報也沒告訴我還得遭這罪啊!”
“我敢的話還要你幹嘛?啊等等你瘋了别搶方向盤……煙樊,勒他!”
何竹回頭看向唐煙樊,同時羅牧也通過反光鏡看向了後座的情況。此時的唐煙樊已經笑得失聲,隻是緊緊抱住肚子,側躺在後座上扭動着。
“你……撲哧……你别一個人笑啊……我現在在開車不太好笑啊…卧槽你别搶方向盤!你真不要命了!”
……
被城市的燈光染成绯色的雲霧緩緩散開,那深藍的夜空中正有一輪圓月高懸。
不知不覺,又是十五的月圓
縱有萬家燈火,也總有沒能被燈光覆蓋的地方。
深紮在住宅區中央的凱瑟私立高中被月光照亮,顯得格外寂靜。
曾經,這裡似乎發生過許多事,但現在至少還算安甯。
也是這份安甯,讓那原本隔了如此之遠的鋼琴聲,在此刻也變得格外明顯。
那是三樓的音樂教室。門仍然緊鎖着,但其中卻傳出來激昂的鋼琴聲,若是離遠了便會微弱得聽不清細節,但隻要待在附近便能感受到琴聲中濃烈的情感,像是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愁思,隻聞其聲似乎就能看見演奏者緊鎖的眉頭。
稍微懂點音樂的人就能聽出來,那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
若是走進那間教室,便能聽出來除了琴聲之外的一些東西——呼吸聲。
雜亂的呼吸聲始終伴随着琴聲,仿佛随時都要被激昂的琴聲掩蓋,但隻要想聽卻又随時都能夠感受到。
但昏暗的教室,仍然無法看清任何東西——直到月光随時間緩緩移動。
很快,一曲終,那呼吸聲也像是忽然停止了。
而月光已然到達那架三角鋼琴旁。
琴聲不知何時再次響起,但反應過來已然沉浸其中。
這回,是德彪西的《月光》。
溫柔的琴聲像是那緊鎖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像隻是單純的用音符拼湊出些許月光,以給予心中的狂躁些許慰藉。
月光移動,緩緩照亮了演奏者的那雙踩在踏闆上的皮鞋,然後是白色的褲腳。
由于這架鋼琴就擺在窗邊,以至于月光上升得格外的快。
在黑暗中,似乎有什麼腳步聲緩緩響起,正朝着那琴聲來源處走去,卻又隻是停留在一旁,沒有繼續前進。
不知不覺中,那琴聲中夾雜了一聲錯音,似乎是演奏者因為來着感到錯愕,但仍然隻是自顧自彈奏着。
此時的月光,已經照亮了那身白色西服與内襯的黑色襯衫,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雙在琴鍵上移動的手,以及擺放在閉合的頂蓋上的一雙白色手套。
那在黑暗中移動的腳步聲也緩緩走至窗前,将半閉的窗簾拉開。
“泊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配色正好與那位演奏者相反,隻是沒有手套。
那被稱為“泊淮”的演奏者緩緩結束了彈奏,由于窗簾被拉開,他的臉也終于被月光照亮。
“也就半個月吧……”
“所以這半個月你一直在這彈琴?”
“可以說是。”那演奏者緩緩戴上了一直放在頂蓋上的手套。
“那……回去吧,也該差不多了。”她用手将頭發向一旁甩動,然後叉着腰看着緩緩起身的演奏者。
“呂憐……”那演奏者眉頭一低,始終沒有看向對方的臉,像是在逃避着些什麼。
“怎麼了?呃……秦泊淮?”呂憐刻意加重了念對方名字的音,還一字一頓的,像是在疑惑對方叫自己全名。
“沒什麼,總之……我回來了。”秦泊淮站起了身,看向了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