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奉鸾向半夏提出自己的需求,還着重強調,若是能是粗麻衣便是最好。
半夏思索良久,朝她搖搖頭:“實在不知小姐說的是何種衣物。”
薛奉鸾有些失望,但尚在意料之内,當初自己家亦無這樣的衣料,是她花了銀子托人替她尋來的。
她向半夏道了謝,便回院去找天冬帶她去成衣鋪子。
天冬興緻勃勃地向她介紹:“江陵乃錦繡之鄉,莫說成衣鋪子了,僅是布行便難計其數,不知小姐想找何樣的?”
“簡單一些便好,若是能與我流亡而來的衣料一樣,便更好了。”
天冬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有些苦惱地瞧着她:“我極少在城中見到售賣那樣衣物的鋪子。”
薛奉鸾垂下眼眸,心說果然如此。
見她沮喪的模樣,一旁坐着的茯苓趕忙說道:“小姐就是想低調些,天冬你帶她去西街看看。”
薛奉鸾聞言,眸子又亮了起來:“西街當真會有?”
茯苓笑道:“小姐才來還不知曉,東街為商賈官員而設,自然繁華無比。小姐想找的東西,東街是沒有的,但西街變應有盡有。天冬不常往那邊,所以她不知曉。若非我腿腳不便,定會親自帶小姐去。”
薛奉鸾心頭一喜:“多謝你!”
她的手慣常的伸向自己的錢袋,想要摸出銀子感謝二人,卻猛地滞住動作。
自己在謝府住得忘乎所以,已忘了這裡并非薛家,盤纏亦所剩無幾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窘迫,天冬忙上前捧住她的手:“小姐一人在外也不容易,若想賞我們,待小姐回鄉寄予謝府便是。”
薛奉鸾看着她們,眼裡心裡全是感激。
出府時,她在正院碰見了謝硯。
先前二人太過尴尬,她本想裝作看不見,欲繞開他走。
這人卻像同她杠上了似的,偏生要和她走同一條道。
被爛幾次,她忍無可忍,愠怒地擡頭看他:“謝公子這是何意?”
“我聽半夏說了。”謝硯聽出她的口吻不耐煩,卻也不惱。
他這話一出,薛奉鸾便知他是何意,卻也深知半夏好心,隻能于心中默默歎氣。
“府裡雖然沒有,但我可以銀錢作償,派人去莊子上向佃戶借幾件。”
薛奉鸾被說得有些動心,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行。
她同聶從雲被水匪綁住之時,離江陵至少尚有半月路程,而謝硯亦是在那時将她救回,以此可見,那莊子離謝府相去甚遠。
可她不願再空度光陰,還是去西街買衣服更快。
“多謝公子好意,但莊子太遠,我等不了那麼久。”薛奉鸾向他道謝,至少此刻她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謝硯仍是不相讓:“你還是要離開?”
薛奉鸾極力回想方才的話,自己幾時說過要走了?
她還是安撫道:“謝公子請放心,不尋到姐姐,我絕不離開,隻是怕再耗費時日,便更難了。”
薛奉鸾更是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要安撫他。
謝硯細細看着她的神情,許是見她誠懇無破綻,便側身讓她出府。
“天冬,記得給薛小姐被一輛馬車。”他在身後吩咐道。
薛奉鸾回身看去,根本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她也無留戀之意,随着天冬登上馬車離開了。
到西街時,日頭早已高懸于頂,薛奉鸾不禁曬,手斜至于頂,以微擋日光。
來之前她便聽天冬說西街不如東街繁華,可這裡分明人頭攢動,甚至比起東街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墊腳望去,一眼望不到頭。
先入眼簾的便是小吃攤,而後是賣家禽的小販,這些鋪子前滿滿當當全是人。
好不容易尋了個空隙鑽進去,卻差點讓湧來的人群将她和天冬沖散了。
二人總算尋到一處賣衣物的鋪子,卻門可羅雀。
老闆見她二人進來,便熱情迎上去:“不知您二位想要何樣的衣服?”
他趁機打量她們身上的衣料,眼中的熱情盡數化為化為殷勤,腰又彎得更低了。
薛奉鸾剛要開口,天冬便搶先道:“我家小姐想要你們這裡最素淨的衣服,不知有沒有?”
在來的路上,天冬要薛奉鸾将她當成自己的丫鬟,有什麼事情都該由天冬開口。
薛奉鸾雖答應,但長久不帶丫鬟出門,到忘了這一茬。
“有有有!”那老闆忙轉到一旁的櫃子後,“您身上的衣料我們是沒有,但素淨的衣服,我們家多得是。”
他從中取出一件缥碧的衣裙來,布上淨無繡花,很是符合薛奉鸾的要求。
隻是那老闆說:“這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料子了,小姐不若試試?”
薛奉鸾接過衣服,上手摸了摸這料子,像是棉緞的,于謝府而言,确也算平平無奇的料子了。
她思索片刻,亦覺自己穿粗布破衣實在太違和,這樣的衣服就很合适。
“這衣服多少銀子?”見她點頭,天冬才開口問。
“小姐您也知道,這料子算是我們這裡頂好的了,自然是貴一些的。”那老闆嗫嚅着說道。
見他這樣,薛奉鸾生怕他獅子大開口,但還是耐着性子問:“您隻管說價錢。”
“一錢四百文。”老闆報出價格,又有些心虛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