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女子步伐輕快就入了正院,薛奉鸾不知此人身份,更是心生好奇,便繞正院走,以便竊聽。
她這路繞得太過刻意,一轉頭卻見天冬老老實實地跟在她身後。
薛奉鸾暗叫不好,以天冬的忠心,決計是要将其告知謝硯。
可她仔細瞧,天冬卻像一具木偶,垂下眼簾,似是在裝作看不見。
這使薛奉鸾頓覺,天冬好似在放水。
她試探性地走向牆角,天冬還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薛奉鸾初有不解,轉念一想,莫非是自己方才英雌救美讓她感動了?
既然天冬願意裝聾作啞,她也不再辭讓,放慢腳步在正廳外踱步,細細去聽屋内的一番對話。
“……你别再同我打太極,快快把人交出來。”這女子瞧着矯健,聲音也是中氣十足,薛奉鸾便能将其聽得一清二楚。
“.…..實是沒有……請回……”謝硯身子虛弱,實在是聽不清他的話語。
不過這話聽着似是無關緊要,薛奉鸾便繞開回廊,将要回院。
“那薛氏女這麼大一個活人,你竟找不到嗎?”
“薛氏女”三字留住了将要離開的薛奉鸾,作為薛氏女,她可從未見過這位女子。
那這女子口中的薛氏女指的便是姐姐了。
可姐姐同她有何關系嗎?
她忙找了一處牆角傾身,将耳貼于窗上,去聽裡面的聲音。
謝硯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接着便又對這女子說道:“既然你要找薛氏女,那某便為你找一個來。”
而後房中一片鴉雀無聲。
接近着半夏走出,天冬隻見到她的裙角便一溜煙跑得沒影,獨留薛奉鸾一人站于原地。
半夏迎上前來:“小姐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通傳一聲。”
薛奉鸾還未答,半夏便拉着她的手往裡走:“還請小姐來解釋誤會。”
那女子頭微側,鳳眼落到她身上,語氣不善:“這是薛茹芸?”
薛奉鸾能從她口中聽見姐姐的名字,也是一驚,忙說:“我非薛茹芸,我是她的妹妹,薛奉鸾。”
她說完話後,那女子的目中徹底無她,而是轉向謝硯:“你叫她來做什麼,我要尋的又不是她。”
謝硯挑眉:“你不是要尋薛氏女嗎,薛賀兩家的恩怨某可不想摻入其中。”
而後他的視線轉向一頭霧水的薛奉鸾,解釋道:“她是賀家的小姐賀照。”
賀照顯然不想同她寒暄,而是直截了當:“我兄長遣我來接未來嫂嫂回家的,你叫你姐姐莫要再藏了,快快随我回賀家。”
她這話倒讓薛奉鸾不高興了,姐姐是嫁到賀家,又不是賣到賀家,這賀家小姐都不尊重姐姐,自己也無需尊重她。
“賀小姐這話好生奇怪,難道姐姐不想嫁,你們賀家還要強迫不成?”
賀照瞪大雙眼,似乎是不信薛奉鸾敢這般同她說話:“你我兩家聯姻,有婚約為證,也已下了聘禮,還想反悔不成?”
“姐姐不嫁,聘禮自會退還,至于婚約也可作廢。”薛奉鸾不甘示弱。
一旁飲茶的謝硯突然被嗆到,猛地咳嗽起來,吓得半夏忙去給他順氣。
賀照沉默片刻,面上的震驚神色平淡下來:“可你們薛家早已衰微,不正是要靠着聯姻維持表面的繁榮嗎?你認為薛夫人願意退這個親嗎?”
她的話一針見血,薛奉鸾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擊。
賀照一點沒錯,即使有了謝賀兩家的幫襯,那薛家也是表面的繁榮。
可母親不顧她們的安危,也要讓自己緊緊抱住謝家這棵大樹。
母親習慣于圍繞着父親的一切而活,她認了命,卻要自己的女兒們一樣認命。
薛奉鸾的語氣極冷:“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薛家處境的?”
剛覺沒了趣味的賀照未曾想她還會接話,神情有一瞬的怔愣,旋即恢複了嘲弄的模樣:“你以為我就不會去查嗎,我兄長雖不是君子,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賀家的。我便告訴你吧,我的廢物兄長,你姐姐,他配不上。”
這話聽得薛奉鸾緊握拳頭,姐姐比自己強十倍萬倍,是這世上頂好的人,亦是天上的仙女。
而這賀家千金連她的面都沒見到,就如此羞辱姐姐。
實在可恨!
她深吸一口氣:“我姐姐雖不是什麼驚才絕豔之人,但她失蹤了,賀公子還巴巴地趕你來江陵接我姐姐回去,既然賀家瞧不上她,那莫非是賀公子威名在外,除了有婚約的我姐姐外,沒有一家好姑娘願意嫁給他?”
賀照聽完她的話,先是微微張嘴,似是想說什麼,而後突然倒豎柳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半晌才沖謝硯怪叫道:“謝硯,你夫人她瘋了吧?”
謝硯的嘴角隐隐生了一抹笑意,卻不疾不徐地端着茶:“賀小姐誤會了,某與薛小姐早已退親,現下毫無瓜葛。”
“毫無瓜葛還住你府上?”賀照的手指來回指向二人,“你二人都很怪,都是瘋子。”
她拉着丫鬟,轉身就離開了謝府。
雖讓賀照啞口無言,一口氣卻堵在薛奉鸾心頭。
母親百般讓她們做小伏低,可賀家就是這般看待姐姐的。
薛夫人說,她們将會是主母,如今再看賀小姐的态度,這主母怎麼做得這般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