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由衣無意為難沢田綱吉。
但看到少年明顯愣住的樣子,她又眨眨眼睛。
“開個玩笑啦。”
自從和師父名取周一接觸除妖,由衣經常用模糊的語言轉移普通人對妖怪的注意。
她已經觀察沢田綱吉一周,像是這麼反問過去,他應該會有點懊惱怎麼又被捉弄了,進而忘記今晚的異常。
“早點回家,沢田阿姨還在等你。”
由衣轉身要朝前走去。
但少年遲疑的聲音讓入江由衣的腳步一頓。
“入江同學,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夜裡徐徐的微風低語着,混合着少年的嗓音,讓夜晚的氛圍格外柔和。
沢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雖然聽着像不良收保護費,但我感覺入江同學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感覺倒是敏銳,真的看不見?”由衣小聲嘟囔了一句,沢田綱吉并沒有聽清,他詢問,卻得到對方半真半假的回應。
“沒什麼,我隻是又發現了些沢田同學不一樣的地方。”她的尾音上揚,轉而神神秘秘低聲問,“沢田同學,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嗎?”
“呃,可能存在?”
沢田綱吉不确定地反問。
他也有過這種充滿幻想的時刻,曾經想變成巨大的機器人保護媽媽,卻被大家嘲笑了,那之後他對非日常的東西都充滿了吐槽的欲望。
但此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立刻否定她,而是開始對這個明明坐在自己後桌,但少有交集的同學産生好奇。
“入江同學好像很喜歡妖怪怪談這些。”
“不,非常讨厭。”入江由衣光速反駁。
“咦!?”
完全猜錯!?其實是痛恨妖怪但被迫有能力的陰陽師設定!?沢田綱吉瞪大眼睛。
“想想看,如果沒有妖怪,人也就不會有困擾了吧。”
入江由衣語氣有些複雜,好像沉浸在了過去的某一刻回憶似的。沢田綱吉不知道如何接話,但好在對方也沒有在這個話題停留太久,而是從兜裡拿出一個木制的小牌子,轉身遞到沢田綱吉面前。
“對了,你最近總是犯困,要不要試試這個?”
“這是什麼?”話題轉移,沢田綱吉的視線也随即落到這個小牌子上。
“我做的可以驅走困意的保護符,記得不要告訴别人也不要拿下來。”
所以都已經發展到自制符咒的地步了嗎!沢田綱吉瞳孔地震,然後默默更新了對方的人設。
“謝謝入江同學!我最近确實總是犯困,晚上總夢見自己在夢遊,哈哈……”
“也許夢遊不是假的呢。”入江由衣的聲音有些飄忽。
“怎麼可能,每天醒來我還是好好的躺在床上。”
沒在意對方的欲言又止,沢田綱吉接過守護符,很快被這個盾牌形狀,隻有巴掌大小的小牌子吸引了。
可能是他眼花,剛才好像看見一隻蛞蝓一樣的東西一閃而過。木牌上面若隐若現着什麼,但是仔細看卻什麼都沒有,唯有薄荷的清香絲絲縷縷竄入鼻間。
“你在看什麼?”
沢田綱吉一擡頭,便發現入江由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跟前,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沒有,就是看這個牌子,好像有種薄荷的清香。”他連忙搖頭。
被女孩子這麼近地打量,他一緊張就忽略了剛才看到的東西。
“算了,如果這個牌子有變化可以來找我,沒有的話。”入江由衣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沒有想再探尋的意思,隻是重新轉身邁步。
沢田綱吉立刻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偶爾搭話,繼續朝着沢田宅走去,
“沒有的話?”
她聳下肩膀,“今天的事,也就當沒發生過吧。”
“還有——”她側過臉将手指抵在唇邊。
發絲的陰影蓋過眼睛,隻露出下半張臉。
“這是我們的秘密。”
哪怕他已經在妖怪和人類兩個世界的間隙多次迷路。
人與妖怪,終究還是不應該有交集。
“啊,你家到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沢田宅前。沢田綱吉的媽媽沢田奈奈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看到兒子眼睛一亮,嗔怪了幾句。沢田綱吉再轉頭的時候,他的後桌同學已經不見身影。
空蕩蕩的街道,唯有銀白色的月光,冷冷地散落了一地。
*
莫名其妙消失的同學,莫名其妙的體育室,這一晚有太多的疑惑。
但一切困惑又在朦胧的困意裡都變得模糊,唯有手心裡的清晰存在的小木牌,讓沢田綱吉的思緒定格在了那個神出鬼沒的身影上。
她到底又是為什麼來學校呢?
和入江由衣的相遇,讓秘密在沢田綱吉的印象裡,從此有了薄荷的香氣。
入江同學……真是一個神秘的人呢。
躺在床上的少年正出神地想着,忽然,一個濕漉漉的東西碰到了他的手背,一愣,接着,耳邊傳來細微的好奇的抱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