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這樣,雖然這位牛頭妖怪先生不記得伴侶的成妖年份,但他和妻子的互動過程流淌的愛意被巧克力花捕捉到了!”糖匠驚喜地指着牛頭妖怪前的巧克力花。
“他們剛才做什麼互動了?”山田淳剛緩過勁兒,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茫然。
“我怎麼知道?”阿情皺眉,随後興緻盎然地問牛頭妖怪,“你們剛才做什麼了?”
“老婆,剛才我們做什麼互動了?”牛頭妖怪也摸不着頭腦。
“沒有呀老公。”牛頭太太也奇怪得很。
“剛才,我看到你捶了他一拳。”
突然,一個清亮的女聲插入了他們的對話。
沢田綱吉眼睛一亮。
是入江同學!她振作起來了嗎!
少女歪頭,衆目睽睽之下自然地又拉起少年的手,手指在他的手心點着‘安心’。
随後又裝作什麼事沒發生,和牛頭妖怪解釋:“非要說的話,我認為這個互動,就是剛才牛頭太太“揍”了一拳牛頭先生。”
“哈?”所有妖怪的眼珠子集體突出眼眶。
入江由衣似乎已經完全擺脫了剛才的低迷狀态,她嘴裡振振有詞,一副肯定是這樣的笃定,把所有妖怪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
“按人類愛情小說的說法,你們這叫‘歡喜冤家,打情罵俏’。”
“我在人類的少女漫畫裡看過!”有妖怪一敲掌心,作恍然大悟狀,
“原來是這樣!”所有妖怪也醍醐灌頂,齊齊點頭。
“你們這就信了嗎?!”沢田綱吉被妖怪的迅速轉向震驚。
“是的,所以我推斷,牛頭太太再打一拳牛頭先生,可能花又會吸收愛意?”入江由衣一本正經說道。
“但我也不敢确定。”末了,她還是刻意遲疑了一下。
“等等這是不确定就能說的嗎!”沢田綱吉瞪大眼睛,剛想說入江同學是不是裝妖怪入戲太深,結果就看到少女偷偷對他眨了眨眼。
“噫!?”牛頭先生抱住頭後退幾步,但他的太太似乎躍躍欲試,她抱起像是打了雞血的巧克力花,興奮地叫道,“阿娜達~讓我們赢下這場比賽吧?”
“不要啊——”
煩人的牛頭先生和他可愛的妻子一個跑一個追,總算遠離了沢田綱吉和入江由衣。
“大家要不要試試呢?”入江由衣一臉純良地提出了惡魔般的建議。
衆妖怪面面相觑,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但好像又沒什麼不對。
“糖匠先生,隻要是有愛意的互動,那麼答題也隻是灌溉巧克力花情感的一種形式吧?”
入江由衣對這個局面不滿意,直接拉上旁觀許久的老頭,既然之前說是小七在她這,他就幫她,那他肯定這個時候知道該說什麼。
等會兒,好像從來的時候,她就沒看見小七了。
“當然!”糖匠肯定了她的說法,也給所有妖怪吃了定心丸。
“那麼大家還等什麼呀?牛頭太太他們的花好像又長大了。”
入江由衣這話一出,所有妖怪都看到了牛頭太太懷裡抱着的已經又膨大好幾圈的巧克力花、以及……滿頭包亂竄的牛頭先生。
“看起來,冠軍是他們了。”
這下,圍觀的妖怪們一哄而散!所有妖怪都蹲回自己家的巧克力花做“歡喜冤家”去了!
一時間,場地内回蕩着此起彼伏“打情罵俏”的聲音,哪裡還有人理糖匠的情侶相性50問,以及剛才衆矢之的的“作弊”問題。
“解決,綱吉君。”入江由衣回過身一臉歉意對少年解釋,“剛才……我沒能及時反應,讓你一個‘妖’面對他們所有妖,我很抱歉。”
“入江同學,我其實很高興!”少年溫潤棕色眸子閃爍着激動的情緒,“我一直都想幫上你——”
“诶诶诶诶!”
少年升騰起的喜悅又又又被打斷了。
“什麼解決,也就那幫笨蛋們才會信這種忽悠妖的話。”盡管其他妖怪都被入江由衣三下五除二唬走了,但阿情和山田淳依舊留在他們身邊。
阿情抱胸嗤笑一聲:“人類,真是狡猾的生物。”
“妖怪,也是傲慢的生物。”入江由衣語氣淡淡的,“喜歡自說自話,非要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去約束定義人類。”
她眼神一暗。
但這眸底的晦色也隻是一閃而過,入江由衣很快又恢複正常:“就比如說,你所謂的‘愛情’,你所謂的,對綱吉君的興趣。”
入江由衣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和妖怪打交道,甚至比和人類交往接觸的時間都長。
哪怕她再不想,但長久以來的經曆和經驗都讓她此時能有足夠的底氣站在這個妖怪面前,狠狠地戳痛妖怪最在意的地方。
“追求體驗人類的‘愛情’,但是又鄙夷人類,随意地定下目标,随意地模仿,又随意要給人吃愛情巧克力,像是對待物品一樣輕慢,不,對待心愛的物品恐怕你都不會如此,比如寫的無數封不知給誰的不知所雲的情詩——”
阿情的眼神已經相當可怕了,她一直都以和入江由衣截然相反的俏皮形象出現,但現在,抱胸擡下巴的妖怪逐漸放下了雙手,也正視起這個總是阻礙她的人類。
“你也知道你和山田君是沒有真情實感的。”
入江由衣雖然對妖怪們對沢田綱吉的行為一直心有不滿,但這個時候,她還是用理智克制住了情緒,話頭轉回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阿情:“那又如何?這項不行還有下一輪,我肯定能——”
“你會輸的。”
入江由衣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對方一愣。
少女輕輕拉起沢田綱吉的手舉起來,仿佛宣誓主權一般展示給不通人情的妖怪少女。
“你會輸給我的。”
而她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輸。
對于妖怪們來說,沢田綱吉就是一個倒黴的不幸的替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類,一個輕而易舉就能耍的團團轉的玩具。
但是他之于她,絕不是。
除去不可推托的保護的責任,她也和少年有了很多經曆,很多回憶,以及很多的約定。
她答應過他要保守他害怕靈異的秘密,他答應過要保守她的情書的秘密,他說要了解她的世界,她也決定嘗試和他成為朋友。
兩個完全不懂料理的廚房小白,為了比賽拼命努力練習巧克力甜品,為了以後還能一起中午品嘗便當,為了未來還有機會去祭典看煙花。
她想不出任何要輸的理由。
“雖然對山田君未免有些殘忍,但是考慮到他可能也不是本人……那為什麼不試試這個辦法呢?畢竟打妖的心情也是真實的同伴愛,不然……”
入江由衣又重複了最後一遍她的話,仿佛是在跟她說,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這句話其實是在告訴自己。
“你一定會輸給我的。”
她眼睛亮得驚人,嘴角勾起,尾音上揚。
“畢竟,我對綱吉君——”她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但很快她堅定不移地說了下去。
“可是有着全力以赴、決不能失敗的理由。”
就在此時,他們面前這盆巧克力花的葉片唰地舒展開了。
阿情終于似乎感知到她的心情,眼神複雜地揪住山田淳的後衣領拖着他離開。
“不不不不、阿情我們的同伴愛不應該是這樣!喵嗷!”山田淳試圖掙紮,但遠處人類少年的貓尾巴都被揪了出來,也沒阻止少女的同伴愛。
“入江同學,原來你早就知道山田同學不是真的嗎?”沢田綱吉也是看到他的貓耳朵和貓尾巴,這才放下對同學的擔憂。
也是,如果是普通人類的話,怎麼會跑進妖怪的世界呢?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自己突然想笑。
因為入江同學,他這個普通人類才會有機會進入這麼神奇的世界。
“由衣。”
“诶?”少年呆愣。
“你不是一直叫我由衣醬嗎?”少女的眼睛彎成一條線,輕輕喚他的名字。
她在他的手心點着“稱呼”。
“綱吉君。”
葉片舒展的巧克力花,猶如喝醉般悄無聲息地又膨大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