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後頸一緊,腳下虛浮身子便騰空。“哧”一聲響,還未反應過來腳跟便又落了實地……整個動作不過呼吸間便結束。
耳膜還被“咚……咚……咚”地撞着,口唇卻因極度緊張微張未閉,灌了風略顯幹繃。
季婉儀閉唇吞了口唾沫,卻覺得喉嚨像是渴了三日三夜般滞澀,驚魂未定的瞳眸,印着那被光影反射而顯出森光的鐵門。
門。
對,甬道有門,先關門。
她還在震動的瞳倏地瞪大,沙啞着聲音朝着那黑影晃動處嘶吼着:
“楚長楓……關門!”
“淩姑娘!”“婉儀!”
地下暗道間幾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燭火早就被風熄滅,暗道裡僅能模糊看出個影兒。
季婉儀努力調整情緒,忍着疼,顫着足尖輕碾了碾地面,光滑卻帶着細沙的質地自腳尖傳來,是玉石地闆。
推斷得沒錯,這兩旁甬道裡沒泥漬那妖怪未曾進來過。至少此處,暫時是那怪物不願進入的地方。
思及此處,她那一絲悶在水底的喜悅,如灌了氣的羊皮囊自底倏地蹿出水面。而她是那湍流水中險些溺斃的人,在奄奄一息之際恰巧攥住了那羊皮囊。
“噌噌噌”無數劍刃铮鳴與噼啪濺落聲交錯。
不遠處那暗影手起刀落,密密麻麻的泥線蟲趁機而入,沒有了屏障,它的攻擊便顯得更為刁鑽。
黑暗中逐漸透出濃重的血腥氣息,身前人渾身釋放的肅殺之氣,充斥在她周圍,長劍與那些攻擊的泥線蟲發出極密的抨擊聲。
“楚長楓……别打了。”
“快關門……”
“不知道這玩意到底能不能進來,關門,關門擋住它再說。”
她急聲說着,帶着迫切的希望…
沒有回應。
怎麼不說話……
心下疑惑之餘,耳畔再度響起方才驚恐之餘的喊話聲。
季婉儀瞳眸不自覺地瞪大,口唇微張了張,那……那那剛剛我抱住的人是……
她手一擡輕扶着額角,總不至于這麼倒黴吧。輕顫着手自衣襟取出火折子,淩風一揚,遞至那手中燭台,蕤芯“噼啪”聲輕響。
燭焰輕曳蘊出一團暖駝色光暈,順着影往前一遞,那光影蘊出前側人冷如寒霜卻俊逸的側面。
左眼皮嘎噔一跳。
完了!
那方才的喊聲是楚長楓和淩霄,他們……應該逃進對面甬道了……吧。
季婉儀擡眼,視線又移了過去,燭光映在他身後,肩頭處一片潮濕暗色汩汩往外淌着,泛着光澤。
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墨軒卻似是感覺不到疼痛般,仍舊不斷揮劍,血液因不斷被牽動的傷口而汩汩淌着,挪着步子向前緩行着。
真是不要命了。
季婉儀一手執着燈,燭光映着他那略顯蒼白的臉,身子自前挪了半步。立在他身後,聲音略微沙啞道:
“要不……咱們先關門。”
話音剛落,一道森寒視線遞了過來,自她頭頂罩至腳下。季婉儀像是在冬日被人用裝滿冰碴子的鐵桶倒罩住一般,身子不禁打了個觳觫。
墨軒手中動作不減,淡淡将視線移至前側,看向身前完全被妖獸擋住視線的虛空。不知長楓和師姐他們究竟情況如何,此刻情形竟分散了。
隻見鐵門間那劍影成璧,不斷向門口攻勢緊迫的泥人妖削去。
她拿着燭台識趣側退了去,靠在玄鐵門旁。微蹙眉面色恹恹,捏着冰冷玄鐵門拴的指節陡然泛白,掌間的薄汗暴露着她的膽怯。
這面癱不想理她,一心想突圍過去,是怕他們沒躲進去?
是為了楚長楓,還是他那嬌滴滴的師姐,算了,人家也不算嬌弱比你季婉儀強多了。
季婉儀無聲歎息一記,現下當務之急保命要緊。
她看了眼旁邊浴血冷臉殺泥怪的墨軒,扯着嗓子朝對面兒一嚷:
“長楓,淩姑娘,你們進甬道裡。一直往前走,甬道可以通向同一個地方,咱們在那兒彙合。”
一股腦兒勁兒将話喊完,也不管還在旁側挽劍花的墨軒,牙槽一咬,狠力将那重門一寸寸往前方妖物那兒推。
“别關。”
冰冷的聲音帶着肅殺之氣自旁側一遞,仿佛下一刻被斬殺的獵物就是她。
“不關門,若妖怪進來就靠你一直打?你有這本事,我可沒有!”季婉儀憤懑中帶着一絲顫粟,輕喘着氣兒說着。這妖獸可比你難纏。
她一雙手指節泛白扣在門弦上,死命推着那玄鐵門。
“咔”“咔”“咔”一頓金屬硌響,那玄鐵門順滑了幾分向前極速壓去,近乎将門快關了去。
墨軒冷眼轉身,視線落至她頸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