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大哥,能去哪兒,要去找淩霄啊,這殺死我多少腦細胞,才記着路找來這兒。
她眼波一轉,這人迂腐,自是不會随意去女子閨房的。
季婉儀脖子一梗,“去我房裡。”
“嗯。”
一陣沉默後。
季婉儀瞳孔大震。這,這,這人今日怎不按套路出牌,這…下可該怎麼圓。
她垂頭輕咬着唇,捏着指尖想着方兒,腳卻邁着步子,朝前胡亂走着。
半個時辰後。
月影輕灑在喬木間,樹影婆娑,斜透在長廊榭亭前,如一副雪月水墨畫。
季婉儀躊躇着步子,擡腳跨過榭亭門檻。微偏頭左右各打了一眼,這長廊四周生得一個模樣,這叫我怎麼走。
她就這麼一怙惙,便歇住了步子。
寒風一掠而過,下意識環起手,搓了搓被凍得發僵的身子。
“季姑娘,這同一處領着我兜了三圈,可是不識路?”
走在身後的墨軒冷不丁冒出句話來。
吓得季婉儀身子一抖,強穩着心,在夜風中,瑟瑟轉過身來。
對上那幽深的目光,顫悠悠道:“怎麼會呢,我是覺着今兒夜月色甚好,打算同墨公子月下散散步。”
“這冬月裡夜半三更,季小姐倒是好興緻。”
墨軒幽深眸子,看不出是何情緒。話音兒還未落,卻見他手一擡,身後那襲墨色大氅便解開。
跟着撲面而來的冷冽松香,萦繞周身,猶帶餘溫的大氅,便将她齊齊裹住。
修長的指節自脖頸兒前,一晃而過,輕撥弄着縧帶。冰涼的指尖,不時輕劃過薄嫩的肌膚,引得她背脊不禁一陣兒顫粟。
季婉儀下意識打算往後退,卻見墨軒已退到旁側,孑然而立,淡聲道:
“這邊走。”
“哦。”
廂房房内,十幾盞攢花落地燭台,燭火明滅,将偌大的間照得通亮。
矮幾上,一盞香爐徐徐缭着一抹青煙。爐畔堆疊着一攏黑色大氅,旁側靜躺着一青綠色妖核,微微盈着光。
雕花木桌案前,一道墨色身影靜坐。
“咚”一聲悶響。
另一道身影,癱趴在木桌上,擱置在桌案下的雙腿,一個勁兒地發顫。
季婉儀擡起漲得滿面通紅的臉,一雙眸子,倔強地瞪着對面神色自若的人。
墨軒輕掃了眼木桌案,黃褐色的葉子牌,蟠交疊雜地堆攏在一起。
“還來?”
季婉儀眼一鼓,“啪”一聲,雙掌拍擊在木案上,那堆葉子牌應聲一跳。
“不就是葉子戲(1)麼,我還不信了,再來一盤。”
“确定。”
季婉儀龇牙咧嘴的揉着酸脹的腿,擡眸看向他。
“确定,就當鍛煉身體了!”
她牙牙切齒說着,跟着一揚手,呼啦呼啦的葉子牌被打亂,最後壘起來,便開始發牌。
墨軒垂目,輕掃手中那葉子牌,揚指輕撚那牌紙。
桌案上,便輕飄飄躺下一張葉子牌。
季婉儀瞥了眼桌案,又死死盯着攥在手裡的葉子牌,抽出一張。
“殺。”
二人就這般你出幾張,我出幾張,一來一回間。
在季婉儀力挽狂瀾之下,此局僅輸了二十個蹲起。
整場葉子戲,以季婉儀通宵達旦鍛煉身體,墨軒完勝劇終。
遠處,天邊剛擦一抹亮,一道身影剛自雕花木門出來,“嘭”一聲響。
墨軒回頭瞥了眼已緊扣的房門,垂目看向搭着大氅的手臂。
輕展開手,一枚青綠色的妖核耀着淡淡輝光,靜躺在掌中。手一緊,光源便消失不見,跟着邁着拾階而下。
房内,
季婉儀顫着腿,拖着癱軟的身子,爬上那榻,胡亂褪去衣衫。跟爛泥似的攤在榻間,身子一滾,裹着被褥迷迷糊糊睡了去。
還是那瑩白的世界,她靜靜躺在那片冰涼,而又寂靜的世界裡。
“季婉儀。”
“?”
“汝可有所求。”
“睡覺,算麼。”
“恒長的生命。”
“……”
“力量。”
“……”這睡個覺還能夢見師父考問心性 ,師父也穿越了。
“你且記住,世間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别離,怨憎會,五陰熾盛,離苦得樂。”(2)
“昂,知道物來則應嘛,能睡了麼。”
“玉魄石心,無淚無執,不生不滅,順應大道……”
“……”這師父在夢裡,還真得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