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何苦要取她體内那玉魄樹芯……莫說當年你爹未能成……即便取出來又能做何…”木撻茜說着,似是突然反應過來,身子一震,緩緩起頭。
那滿布深壑的臉,随着眉頭緊皺,顯露出渾黃眼珠中的悲恸和郁色。
靜谧凝視不語後,隻餘下一記哀歎。“你可知,她最終嫁的人,隻會是木洛穌。”
“知道。”
“那你還…”木撻茜佝偻着身子立在門前,握着拐棍的手輕顫着,拐杖一記記“嗒”“嗒輕觸着地。
沉默……
“見到你木涑凎,别告訴他你見過我。”老妪帶着歎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七日後,客棧。
夜明珠盛在黑曜石與螢石交錯的中間,将昏暗的房間添了幾絲神秘。
靜谧的房間内,女子一身單衣素裙浮空,纖長的發絲在空中舞動搖曳。
猛的睜開眼,那雙冰藍色的瞳孔裡,倒映出地上墨軒極具壓抑的面色。
墨軒皓如月白的面龐,染上一層薄紅,額間細密的汗珠,倏爾凝聚剔透如琉璃。
汗珠自額角滑落至下颚,順着那光潔頸往下,汗珠随喉頭上下滾動,疾速劃出水痕,凐入衣襟,染上一層霧色。
“滾出來。”他艱澀的從齒縫間擠出三個字。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帶着一抹詭異,滌蕩在那搖曳着熒光的房間内。
“看見什麼了?”
銀發少女輕輕将手,撫在他面頰,挑起那玉白的下颚,順着下颚骨撫過,用指腹輕輕碾揉着那軟膩的唇「瓣」。
曾經深潭般的眸,染着一層霧色,他咬牙瞪視,似是這般便可以逃脫掉那份炙熱。
那濕透了的衣襟,上下起伏,靜谧的房間内唯一能聽見的,隻剩下那極力壓抑的潮濕氣息。
她将懸在半空中的身子俯下,唇貼至他耳畔,呢喃細語:“你……對她……動情了。”
纖長玉白的指尖,輕拂過滑動的喉結。
随着喉結上下快速滑動,她輕勾起那下颚,兩股溫熱的氣息,交互相融。
就在那抹柔軟即将觸碰之際,他猛擡手将鈴蘭花鈴抛入半空。
清鈴脆響,銀白的星輝如紗帳鋪開散落而下,她身子一癱軟,落在墨軒僵直的身體上。
他将熟睡的人輕托,重新放入石榻。
揚手提劍,翻身而逃,踉跄幾步走進森冷的浴池中。
“砰”一聲,那石門重重地關上,顯出一道紅色銘文光圈。
榻間的人,恍惚瞥見一道身影踉跄而去,而鼻息間還殘留淡淡松香。
口齒間細密而又清涼之意,緩緩流淌,随之遍布四肢百骸,最後沉沉睡去。
瑩白的世界。
靜如雪原,蜷縮在雪白之中的少女身畔。
一顆羸弱而剔透的小苗,稚嫩的根須刺在那雪白之中,紮在那瑩白之下。
剔透枝幹上,兩片幽藍色的嫩葉,猶如春日初吐而出的新芽。
浴間内,墨軒一手握劍,那血順着劍劃下。
他端坐那黑曜石池中,細密的汗自面頰緩緩劃過,刺骨寒意漫過身體,燥熱仍舊抑制不住的往上爬。
浴間外。
清脆的鈴蘭花鈴盈浮在她上空。
星輝之外,一抹紫色的狐狀殘影,徘徊在榻間的她身側,猛烈抨擊着那星輝。
鈴蘭花結界牢不可破,那抹紫色殘影猛的蹿到浴室,瘋狂地撞擊浴室門。
每撞一次那門便發出一道黃光,将那抹殘影拍開。
她發出陰郁的而又撕裂的低嚎:“哈哈哈,你…對…她情動,堂堂墨宗少主,斬殺境妖無數,竟為她甘願自入迷境。”
“她不曾動心……也不會愛上你”
“神女玉魄石心果然不虛,在那般絕境中……都未曾想過你半分。”
那魅影發出一陣陰郁的笑聲,伴随詭異的笑聲四竄在房裡。
狐影上顯出赤瞳,發出陰鹫的兇光:“既殺不死你。”
“也奪不去她的軀體。”
那魅影将視線定格在榻間昏睡的少女身上:“斬境如無人的墨軒,你這輩子都将再無可破境。“
“哈哈哈哈,我要以妖靈為祭,詛咒你,永遠得不到她……”
聲音戛止,屋内閃過沖天暗紫色光。
光自一大片,瞬爾凝縮彙聚成一束細而尖銳的光束,直直逼向榻間鈴下熟睡之人。
“砰”一巨響聲。
浴室門被一腳踹開,墨軒将靈火符一揚。
靈火符撲向那紅光去,紅光疾速一閃,擦着符紙躲了過去。
瞬息,
“铮”一聲響。
劍光一閃,長劍疾馳而過,伴随着破空氣浪聲響,那道紫色殘影,直直錐在黑曜石牆上。
牆面裂出深壑,“咔嚓”幾聲響,顯出蛛網般裂紋。
“以妖靈……為祭,你永遠也别…”
紫光在劍下死命掙紮,掀騰着妄圖撞進眼前那瑩白色的結界中。
“不殺你,讓你滾,不過念在你同族凋零,亦無害人。”
墨軒瞥了眼在結界中沉睡的人,幽深的眸中騰起肅然殺意。
“此番,你敢打她主意……”
發白的指節握住劍柄,順着劍尖碾轉用力,淡藍色的光交織着赤色流動的血錐入。
那妖異的暗紫色,随劍刃轉動顫粟嘶吼,發出尖嘯聲,“永遠也不能得到所……”
尖厲而刺耳叫聲,在無力掙紮之際漸漸熄滅,随之消失殆盡。
那抹妖異的暗紫,無聲化作黑色殘燼消散。
墨軒拔出劍身,長劍緩緩垂下,手一揚,那鈴蘭花簇浮落,歸至他腰間。
他立在榻邊垂視熟睡的她,俯身勾起一绺挂在她臉龐的銀色發絲,攏入耳背:“不曾動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