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說話，先理清緣由，若果真有錯，就罰他們做心繪，各自退下。世尊開口了：“潭清，此事讓月尊處理吧。”

衆人都是如聽仙樂耳暫明，一點兒也不怕了。寒潭清退至一側。

“你在這兒，我怎麼處理？”夜孤月斜了她一眼，“我要割了他們舌頭，你肯定攔着。”

“仙盟禁止私刑。”寒潭清道。

“我不施私刑。”夜孤月道，掃一眼那群礙眼的白衣修士，“讓他們從仙盟滾蛋，趁我還沒記住他們的臉。”

“他們是仙使，在仙盟有職責……”

“有能耐的修士多的是，正好給能幹的人騰個位。熱衷背後嚼舌根的，能幹什麼好事？”夜孤月打斷道，“寒潭清你閉嘴，不是說讓我處理嗎？”

“月尊所做不合規矩。”寒潭清一闆一眼地說，他的反駁是由于她對律則的冒犯，而非對他本人。

“月尊所言，便是規矩。”明霜雪道：“潭清，解去他們的令執。”

“是。”寒潭清一句話也不再多說，恭敬地行禮照辦。

仙使們早一肚子不服，聽見世尊說話，徹底安靜了，互相用眼神交流也停下來了，一個個面如死灰。

仙使，可是仙盟裡僅次于仙執的實權職位，不少世家公子削尖了腦袋往上面鑽。他們努力了這麼久，就這麼一夕成灰，而且還是在世尊面前，這連事後抗辯的希望都沒了，面色喪得像死了爹娘。

其中的一個，立馬掉了眼淚，其他仙使也都心死地退下了。他們這一散，露出後面的君流雲，跟着走也不是、站着留也不是，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隻一個勁抹眼淚。

“流雲。”明霜雪看見他，安慰道：“你和無棠結業了嗎？”

君流雲因為課業堆積留在仙盟，君天雲囑托明霜雪幫忙照看。他年紀還小，長時間閉關，從小被護在羽翼下，旁人連跟他大聲說話都沒用過，這次一定被吓到了。他本來就無仙使職位，也談不上罷免。

他是被罰得最輕的，卻是哭得最慘的。

夜孤月道：“你哭什麼？你也不是仙使，你連滾蛋都沒份。”

流雲的眼淚掉得更兇了，眼眶裡水霧朦胧，抹着腮邊的淚，聲音也比平常軟糯：“明，明姐姐……千萬不要罰我，我不想給家裡丢臉……”他越說越抽噎，幹脆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隻一個勁地抹眼淚。“你這還不夠丢臉啊。”瞧着這張可憐的小臉，夜孤月嫌棄道。

流雲的眼淚徹底止不住了。要，要是無棠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該怎麼說話。真的不幹他的事啊，他從罪域出來，無棠被她哥哥叫走了，他哥哥被仙使叫走了，他一個人，左看看右看看，隻能跟着世家公子們一起逛到校場。誰曉得他們會當衆诋毀月尊，他沒幫腔，也沒膽子出聲反對，隻是木木地跟着、聽着……其實他很讨厭聽這些，聽人背地裡說壞話讓他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犯了錯……

其實他不知道，如果他反對，那些世家公子們絕對不敢說什麼，必然立馬住了嘴。他是尊主家的公子，再大的世家也得罪不起的。更恐怖的是，要是讓他大哥知道有人欺負三弟……那就不單是個人，連整個家族都要倒黴了。

可是流雲從來不仗勢欺人，更沒有世家公子的壞脾氣，本事小，膽子也小，被娘爹哥哥嬌慣長大，根本不懂得反駁人。他不喜歡的，從來不會出現在家裡，他府裡有幾十個仙侍揣摩他的心思。

仙盟裡，尊主、仙執們也對他十分和藹，這次被月尊殺氣騰騰的一通罵，他怕是自此就怕上她了。

好在玉無棠跟哥哥談完了話，來找流雲，流雲簡直像看見了救命稻草，正要被她拉着離開這要死人的壓抑地方。卻聽見明姐姐道：“無棠，流雲，魔窟案你們一起來聽聽吧。”

流雲嘴角一撇，剛止住的淚差點又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