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舒默然片刻。
“那股力量,”她坐起,低聲呢喃,“居然還在……”
斷開的經脈重連,碎裂的骨骼重塑,外溢的鬥氣重回,下降的修為重現。
使用秘法的代價盡數消解,女人垂眸,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薰兒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重築軀體的過程極為煎熬,甯舒卻毫無反應,顫抖也與痛苦無關,隻是内心情緒的體現。
想起她之前說的“沒有感覺”,薰兒眸色微深。
——那股力量屏蔽了她的感知。
“最初發現它,”甯舒輕聲道,似自語,又似回答蕭若渺的問題,“是十一年前。”
這個時間讓蕭若渺一怔,腦中劃過某個片段。
看上去十幾歲的少年,衣衫褴樓,形容狼狽,眼神卻分外堅定。
從别的城市趕來,行色匆匆,目标直指蕭家。
緊盯着她,難以置信。
聲音顫抖的呢喃。
……蕭若渺蹙眉。
那人沒給她留下深刻印象,能想起可以說是記憶好,立刻想起卻有些奇怪。
“快耗盡了,”甯舒輕歎,将蕭若渺的思緒拉回,“這應該是最後一次……”
她阖眸,不再說話。
莫名其妙的力量,不知來曆的饋贈。
因為它,多少次死裡逃生?
運氣也好,命數也罷,她都該感謝。
可除此之外,她還覺得不甘。
到現在都不清楚那股力量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也許隻是巧合。
……那為什麼不能早來幾十年?
甯舒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這樣太過貪心。
但……
幾十年前,就差一點。
“甯舒姐姐很了解它,”薰兒微笑,“那我們就放心了。”
這話讓甯舒回神。
觸及少女溫和卻疏離的目光,她失笑:“……謝謝你們。”
範崂是四星鬥皇,即使使用秘法提升修為,她也不可能一擊緻命。
甯舒清楚這點,卻并不擔心。
黑印城由八扇門管轄,拍賣大會即将開始,門主袁衣理應坐鎮黑印拍賣場。
這家旅館在拍賣場附近,兩位鬥皇于此戰鬥,袁衣不會坐視不理。
他修為不如範崂,因此隻是暗中觀察,并未立刻出手。
但,甯舒重傷範崂後,他一定會補刀。
黑角域内,勢力争鬥拼殺皆是常态,你死我活毫不誇張,趁你病要你命的事層出不窮——
袁衣沒道理放棄弄死範崂、吞并血宗的機會。
就算有其他勢力插手,無法一人獨享,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何況,血宗與八扇門之間并不和平,範淩不久前還對他們的一位長老出手。
于情于理,袁衣都不可能讓範崂活着離開。
這才是甯舒敢殊死一搏的原因。
那股力量越來越淡,上次擺脫血宗後已近耗盡,她沒寄希望于它。
想不到……
手指撫上納戒,甯舒搖頭:“這個禁制,一時半會用不到了。”
袁衣不會放過範崂,也不會放過她。
即使不清楚事情始末,他也肯定知道,能讓血宗争搶的功法有多珍貴。
那時甯舒已重傷瀕死,無法阻止他的行為。
她提前在納戒上設下禁制,若想強行打開,必須要有鬥宗及以上的實力。
否則,納戒會自動銷毀,并重創觸動禁制之人。